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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少女

  第五章 危險的兒童套餐

  「那就不能去了嗎?」

  星期六晚上…

  在晚餐的餐桌上,奈奈突然狂叫了起來。

  果林拿著筷子的手停住了,嚇得噎到了的修作,慌張得伸手找茶喝。

  今晚的菜色是奶油炸丸子。

  這炸丸子當然可不是一般市面上賣的冷凍食品,而是小百合親手做的。

  貨真價實的白色奶油醬調製而成,比起那些只是外表好看的料理可要麻煩多了。

  和炸丸子一起放在盤子上的還有豐富的蔬菜,餐桌中央則是墨魚、青芋和扁豆的燉鍋。

  每天喝也喝不厭的味增湯有豆腐皮和白蘿蔔。

  料理已大致被大家一掃而空,用餐也差不多到了應該要結束的時候了。

  餐桌上坐著的除了小百合、果林和奈奈三姊妹外,還有寄住在家中的修作。

  長方形的餐桌上,較長的一邊坐的是小百合,旁邊是果林,果林的正面是奈奈,旁邊…亦即小百合的正面則是修作。

  這並不是出自誰的決定,而是自修作住進夏川家之後,每當晚餐時就固定這麼坐下來了。

  面對嘟著嘴的奈奈,小百合一臉抱歉地說明著。

  「對不起嘛,我一不留神就…」

  「討厭!」

  奈奈不高興地嘟起嘴巴。

  奈奈平日最喜歡看的少女漫畫雜誌的彩頁上,記載著最近即將上映的電影消息。

  電影名稱是「小兔的冒險」。

  內容是以離開雙親的小兔子為主角,也就是說,這是一部所謂的動物影片。

  讀完報導後,最後寫著「抽選出一百組二百名可免費參加試映會」。

  別說是小兔子,舉凡小貓或是小狐狸等毛茸茸的小動物都來者不拒的奈奈,馬上就參加了抽獎。

  沒想到運氣不錯竟然抽中了,約一個月後,試映會的招待通知明信片便寄來了。

  試映會上,招待明信片一張可以有兩人參加。於是,奈奈便和小百合星期天要一起去看。

  但是,做人太好又是傻大姐型的小百合,卻似乎完全忘了和奈奈有約這回事。

  她居然接受了隔壁那對年輕夫婦的請託,明天一天幫他們照顧小孩子。

  然而這麼一來,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所以只好爽了奈奈的約了。

  「明明就約好要一起去的~」面對著喋喋不休的奈奈,果林冷冷地說:「那也沒辦法呀,鄰居間的關係也很重要啊!」

  果林這種冷淡的說話語調,似乎強調著,去不成又有什麼關係的意味。

  「不過,好不容易才要到的票…奈奈一直很期待的…」

  像是真的盼了好久似地,奈奈很難一下子就放棄。

  「那麼想去的話,一個人自己去不就得了,妳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每當被果林當小孩子看待時,總要回嘴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的奈奈,這下也只好閉上嘴巴了。

  「唔!」

  她鼓起雙頰,一臉的不服氣。

  就此打住也就罷了,果林偏偏又乘勝追擊地說:「不會是連電車都不知道怎麼坐吧!」

  會這麼針對著奈奈,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最喜歡的媽媽和姊姊都被妹妹獨佔的報復意識作祟吧。

  自從奈奈一出生,小小的果林便必須將姊姊和媽媽分給這不知從哪來的,叫做《妹妹》的這種生物。

  不,或許對當時的果林來說,那簡直就像把以往只貫注在自己身上的家人的關心,一下子全給連根拔起般奪取掉一樣。

  所以覺得很不是滋味。

  那是在果林四歲的時候。

  而且,這個愛撒嬌的妹妹如今也都是個國中生了,卻還每天黏著小百合,而小百合竟也毫不在意似地。

  果林就是看不慣這點。

  真是的,一輩子都是個長不大的小毛頭。

  果林在心中暗罵道。

  但是,如此嫉妒著妹妹的自己,其實這樣的心境也是個小孩子的作為,當然她並未察覺到。

  「百合姊~」奈奈撒嬌般地,死命地求著小百合。

  「奈奈好喜歡和百合姊去看電影的,都已經約好了卻不帶我去,好過份喔!」

  「那是沒錯啦…」

  「隔壁的小孩不能換個人來看嗎?」

  「雖然沒錯,但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

  形狀漂亮的眉毛一皺,小百合單手托著腮梆子,一臉相當為難的表情。

  果林瞄著姐姐那樣子,心裏想著真需要如此為難嗎?不能去就不能去,講清楚不就得了。

  要是自己也被這麼耍賴時,大概就是這麼說了。

  總之,都是姊姊太寵奈奈了。

  而且不只姊姊,連爸爸、媽媽也是。

  只不過因為她是老么…

  是姊妹中最後一個出生的,為什麼這樣就得這麼寵她呢?真是氣人!

  果林的心中,對妹妹的不滿情緒,越昇越高。

  鏮!

  喝完茶的果林,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用力地將茶杯往桌上一放。

  「電影?說是要看電影,其實妳真正的目的是看完電影後的《小栗屋》吧!」

  所謂的「小栗屋」,指的是鬧區裏一間很受上班女郎和女大學生歡迎的蛋糕店。

  只要點了一千二百日圓的特別餐,便附上一壺免費紅茶,還可以隨意取用小蛋糕。

  每回上百貨公司或是看電影時,回家前順道往那坐一坐,喝喝茶什麼地。

  這是夏川家不可少的節目。

  「不、不是這樣的。」

  似乎被猜中了真正的企圖,奈奈貪吃甜食的用心全表現在慌張的眼神之中。

  「嘿~是嗎?」

  果林不懷好意地望著低頭看著自己碗盤的奈奈,清脆地咬下筷子上挾著的醃蘿蔔乾。

  就像是想解開目前兩個妹妹的緊張情勢似地,小百合只是慌張地說著。

  「真是的,怎麼辦好呢…」

  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聽著三姊妹對話的修作,突然向小百合說道。

  「這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跟奈奈去看電影好了?」

  「耶,真的?」

  垂頭喪氣的奈奈一聽,臉上馬上現出一片光彩。

  「哎,可是,對你真是抱歉啊!」

  對著小百合不放心的表情,修作只是輕輕地揮了揮手。

  「啊,沒關係的。反正我明天沒什麼事…」

  「但是,還是…」

  像是故意要蓋住小百合客套的談話似地,奈奈不禁高興地大叫出聲來。

  「哇!好棒!」

  接下來,一把抱住鄰座的修作。

  「最喜歡哥哥了。」

  奈奈樂得大喊。

  「哇,幹嘛呀…」

  修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驚惶失措的,但對被抱住這件事似乎不怎麼討厭。

  至少,在果林眼中是這麼感覺的。

  果林端著碗的手不自覺地使上了力。

  歡天喜地的奈奈。

  事件得以圓滿解決而高興萬分的小百合。

  以及那個被奈奈一把抱住,但是對這舉動看起來卻不怎麼討厭的修作…

  「哼!」

  這樣一來,果林倒覺得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扮演惡人,而感到無趣極了。

  察覺到果林感覺的奈奈,一心只想報復剛剛的事,便故意嘻鬧了起來。

  「能和哥哥一起出去,好像約會一樣喔!」

  奈奈覺得很開心。

  果林將碗內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白飯,加上了一些茶水,迅速地撥進嘴巴。

  「我吃飽了。」

  擺明了一臉的不高興,說完便站起身來。

  把碗筷送到廚房後,不等小百合開口挽留,便迅速地退回自己房間裡。

  鏘!

  果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靠著走廊射進的燈光,將手伸向入口旁的開關,打開房間的燈。

  約六坪大的房間,一下子便充滿了光亮。

  一踏進浴室,她馬上打開窗口,把涼爽宜人的淡淡秋夜送進了室內來。

  「嗯!舒服呀!」

  稍帶點涼意的夜風,吹得剛泡完澡的肌膚好舒服。

  時間已過了十一點鐘。

  因為晚餐的那件事,果林不想和奈奈及修作碰頭,於是選擇了最後一個洗澡。

  心裡頭還是不大高興。

  驕縱的妹妹…

  討厭的修作…

  包裹著不穿內衣也引不起遐思的平坦身體的,是一件直線條紋的男用睡衣。

  少年般的短髮,經吹風機輕輕一吹,便已經乾得差不多了。

  一站到窗邊,臉頰上的火熱急速地退掉。

  感受到一股寒意的果林關上窗子,拉下窗簾。為了避免受寒,特地在睡衣上再添加了件毛衣。

  若是平常,早該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

  但是,由於明天是星期天,不用如往常早起,所以稍微晚睡一點也沒關係的。

  果林坐在旋轉椅,拿起桌上一本漫畫雜誌。

  但是,才翻了沒幾頁,便隨即蓋上書。現在即使看漫畫也笑不出來了。

  晚餐時所發生的事,就像是哽在喉頭的魚刺般地叫人難受。

  誰叫他們兩人合起來一起護著奈奈。

  無論碰上任何事,總是妹妹受到百般的呵護,雖然不怎麼高興,但也不會特別的生氣。

  現在會這麼難受的原因,應該是不同於以前的。

  為什麼呢?

  「最喜歡哥哥了。」

  腦海中浮現出說著這話,一把抱住修作的奈奈。

  就是這個。

  那傢伙實在是和修作太親熱了,雖然也不是什麼壞事,但總是叫人一肚子火。

  一般來說,這種感情便稱為是「嫉妒」。只是果林本身並無此自覺。

  不,應該說是故意裝做不知道的。

  說起來,奈奈會稱修作叫「哥哥」這件事本身就很怪。而且,修作還一臉害羞才真是有問題。

  最近這些日子,胸口總覺得一直都在悶燒,甚而還似乎看得到火苗閃爍。

  血氣一下子就昇上頭來。

  真是看不慣,就是覺得一肚子火。

  不只是那驕縱成性的奈奈,還有放縱這種妹妹的小百合,以及修作…

  真叫人生氣。

  動起肝火來的果林,拿起手中的漫畫雜誌,便要往地板上用力地一丟。

  但是,就在往下丟的前一瞬間,高高舉起的手卻像是被切斷操作線的木偶一樣,緩緩地垂放下來。

  她將漫畫雜誌放回桌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很快地,和修作的同居生活已過了三個禮拜。

  青梅竹馬的修作會寄住到家裏來,這是果林怎麼也想不到的事,簡直像是作夢一樣。

  若是在十年前,或許會高興一番吧。絕對是高興、非常高興、高興得不得了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完全不覺得高興。

  雖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卻無法和修作自然地交談。雖然上同一間學校,但上學卻是各上各的。

  若是說會好好碰個面的,也就只有吃飯的時候吧!

  也不是沒想過要溫柔一點,像普通人般的相處。

  但是,一開始就反對他的寄住,現在說什麼都不能像翻書一樣地,和他說說笑笑在一起。

  而且,要是不這麼冷淡的話,那一段用自己的手切斷對《小修》的思念之情似乎又會復活過來。

  生活在和小修兩個人的家裏。

  這個自小懷抱的夢想,竟是以這樣的形態實現了,果林不禁要感歎起命運的作弄。

  要是真有神的存在。

  那肯定是一個喜歡戲弄人的神。

  兩肘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的果林,腦海想起和修作相隔了十年的重逢。

  對著因突然再會而說不出話來,只能呆站著的果林,修作也只能這麼說了。

  「好久不見…」

  為什麼要擺出那副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的態度呢?

  果林和修作,並不只是一般的兒時玩伴啊。

  雖然說是小時候的事,但兩人都已經到了約定結婚的地步了啊。

  但是,最後卻是以那麼令人心碎的方式分開,十年來不曾再見一面。

  想說的,難以開口的,但卻是非說不可的話…

  這些話,應該是很多才對的。

  就是因為太多,以致於果林卡在喉頭說也說不出口。但是,修作卻不一樣。

  從修作口中所說出的,就像是暑假過後,對再碰頭的同班同學的一句不在意的「好久不見」。

  對修作來說,和果林之間的記憶,無論是好的、壞的、快樂的、悲傷的…

  所有的一切都一起成為古老舊有的記憶了吧!

  但是,至少對果林來說,那絕對不只是記憶。

  那痛苦別離的回憶,表面看來像是早已痊癒。

  但是只要一碰觸到,卻是個馬上會噴出悲痛萬分的苦楚鮮血的傷口呀。

  小修…

  還在生戒指的氣嗎?

  一定是還在生氣著。再怎麼說,這是失掉了最重要的媽媽遺物的戒指呀。

  不生氣的話,那才真是奇怪。

  但是,從十年後再會的修作身上,卻一點也感受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因為是小時候的事而原諒我了嗎?還是,因為時間太久,早已忘了這麼一回事了呢?

  對果林而言,目前最讓她掛心的,也就是這件事。

  但是,她就是提不起勇氣去和修作面對面,將這件事情給說個明白。

  要是這樣,倒不如一碰面就被指責遺失戒指的事,或許還來得舒服吧。

  這樣一來…這樣一來…我也可以順勢道歉了呀。

  道歉?

  不知何時起,撐在桌面的雙肘鬆開來,整個上半身趴貼在桌面上的果林,突然挺直了身子。

  對了,現在也還不晚。

  戒指的事,我得向小修道歉。好好地道個歉的話,一定會得到他的諒解的。

  反正,再怎麼樣都比現在這種懸在半空中的感覺來得好。

  站起身來的果林,只留下一盞書桌上的檯燈,她將房間所有的燈都關掉了。

  黑暗之中,只有書桌周邊顯得特別突出。

  像是怕發出嘎吱嘎吱聲響似地,慢慢地在旋轉椅上坐下,取出抽屜最裏邊放著的,再也發不出聲音的音樂盒。

  這是母親加代子送給自己的東西,果林把它當作放寶物的小盒子用。

  小盒子有手掌般大,除去底層不算的其他五個面上,都各畫有樸素的花樣。

  其圖案是描繪在原野上嬉戲的白兔,喜歡可愛事物的奈奈一見到,一定會吵著要的吧。

  真的已經好久都不曾開啟這盒子了。果林遲疑了一下,緩緩打開小盒子的蓋子。

  長方形蓋子較長的一邊附有合葉,裏頭鑲有一面小鏡子。裝有演奏音樂的組織結構,盒中是十足的懸空底。

  因此,舖上酒紅色絨布,可以放東西的空間,比外觀所見的要小得多了。

  盒中放的有外國的錢幣、珍貴的郵票、奶奶給的舊一百元紙鈔等,塞滿了眾多的《寶物》。

  而其中最叫人難忘的,最寶貝著的,就是小修送給自己的,紅色髮飾的生日禮物。

  這個禮物是和小修一起渡過的。

  幼時幸福回憶的總集合體。

  而旁邊所放著的,則是將美夢般的幼年時期,給結束掉的那枚鑽石戒指。

  把房間的燈全部關掉。

  只是對在螢光橙的明亮之下,看自己當年所犯錯的證據有所顧忌罷了。

  果林往盒中一望。

  將視線停留在戒指上頭。

  接收到橘紅色柔和光線一照而閃閃發光的鑽石。

  雖然說是鑽石,但也只有米粒般大小而己,並不是什麼高價位的東西。

  只是,事不關價位,這對小修來說,永遠都是媽媽遺留下來最珍貴的東西。

  雖說是小時候犯下的過錯,但果林所做的,明顯就是一種犯罪的行為。

  竊盜。

  小偷。

  順手牽羊。

  不誠實的孩子。

  果林的心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可憎字眼。

  她不斷地責備著自己。

  花上十年的時間,想要遺忘這個瘡痂。

  但是好不容易才封蓋住的傷口,卻因修作的登場,一下子全給掀開來了。

  好好地道歉的話,一定會得到諒解的吧。

  「修作會原諒我嗎?」

  口中像是祈禱般地唸唸有辭,果林伸手欲取出盒中的戒指。食指和拇指抓住了銀色的纖細指環。

  透過指尖傳來的冰硬觸感,就像是碰觸到自己所犯的過錯一樣,叫人不寒而慄。

  或許修作真會原諒了戒指丟掉的事吧。

  但是,這並不是單純的過失,要是讓他知道了動機,明白了故意隱藏的實情後,又會變成如何呢?

  即使這樣,修作仍會原諒自己嗎?

  當然,這件事若繼續這樣地瞞下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只是徒增自己的罪過罷了。

  不行。

  我還是做不到。

  果林把即將拿出的戒指放開來。

  接著,卻拿出了那個紅色髮飾。

  這個珍藏多年的髮飾是由紅色塑膠材質的圓珠子,和深藍色橡皮繩所構成的。

  有一個地方的橡皮繩的深藍色外皮已經剝落,隱約可看到裏頭的橡皮。

  果林只留下髮飾,便把盒子蓋上放回原來的抽屜裏。

  只要把犯罪的證據拿離自己的視線,那麼一切便都和以前一樣了…她這麼想著。

  「要跟小修道歉」的這種想法,這並不是第一次。

  剛上小學的時候,一星期裏都要想上個好幾回,看著盒中的戒指便要煩惱了半天。

  在不知如何是好,以及在遲疑和各種考量下,便讓自己陷入極度的悲痛中。

  而為了安慰自己,就會在此時拿出髮結來觀看,然後沉浸在快樂的昔日時光中。

  每一次總想著這次一定要做到,結果總是又回到原點。而這一次同樣地也逃離不了相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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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修送給我的紅色髮飾…

  看著這髮飾,和小修相處過的那往日的點點滴滴,便宛如昨日的事一樣鮮明地呈現出來。

  透過「回憶」這個過濾器所看到的,比實際上的更快樂、更美,有著叫人忍不住要流下淚來的懷念情懷。

  在神社裏頭倆人的秘密地方,為我編著髮辮的小修。

  我最喜歡的小修…

  小修在沙堆遊戲時的山洞挖掘最拿手。

  當其他男孩子都在玩官兵遊戲時,他總是會陪我玩家家酒。

  送給他三葉草編成的花圈以做為折紙撒手劍的回禮時,他也會非常高興地接受。

  一起在家裏庭院的塑膠游泳池中照的相片有好幾張。

  記憶中,好像還有讓剛上國中的姊姊拉著手,三人一起去夜市玩的事。

  在熱鬧的街道上一面走著,一面和小修兩個人分吃著軟綿綿的綿花糖的事,不知為什麼總是難以忘懷。

  全身趴貼在桌上的果林,一沉浸在深深的回憶之中,便索性閉起眼睛將討厭的現實驅逐出境。

  此時,她指尖所感觸到的,是將回憶封鎖在其中的圓珠子那光滑的表面。

  小修…小修…

  果林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覺中陷入深沉的睡眼之中。

  沙…

  窗簾被粗暴的扯拉開,從窗口射入的晨光,將房間中的黑暗全數驅除。

  「嗯~」靠牆邊的床上,傳出極為不悅的呻吟聲。

  只將頭露出在棉被外的果林,陽光直射到臉上來,因過於刺眼的光線使得整個臉都扭曲了。

  好刺眼啊。

  天亮了。

  我是躺在床上的。

  還踏在夢的領域中,她用著不是很清醒的腦袋極力地回想著。

  但是,果林對自己是何時上床的,卻是毫無記憶。

  大概是昨晚趴在書桌上睡著後,到了清晨感到有點涼,所以自己爬上床的吧。

  其證據就在於她身上還披著毛衣,而一直開著的書桌檯燈,還在桌上發著微弱的亮光。

  拉開窗簾,把《早晨》帶進這房間的正是奈奈。

  無視於漸有涼意的深秋氣候,她還不怕冷地穿著露出雙腳的高腰迷你裙。

  圓領的白色襯衫上加了件設計雅緻的短上衣。

  搭配著拉到膝蓋的白色長襪上的蘋果裝飾,襯著她的臉蛋,顯得可愛極了。

  全身外出打扮的奈奈,站在姊姊的床邊。

  「林姊,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啊?已經早上了喔。百合姊要你快點起床。」

  「嗯…呀…」

  果林呻吟著,眉間皺成一團。

  「快起來啊,林姊。大家都已經吃過早餐了,剩下林姊妳一個人而已喔!」

  「知道了啦…嗯、知道了。」

  不耐煩地回著話,果林翻個身往牆壁一靠,背對著站在枕頭邊的奈奈。

  露在棉被外的後腦勺,明明白白地寫著「囉唆死了,快滾出去吧」。

  「喂!」

  特地好心來叫妳的,什麼態度嘛!

  討了個沒趣的奈奈,對著棉被裏頭那隻《睡豬》,用高八度聲音叫喊了起來。

  「林姊!」

  果林一把將棉被往頭上拉來回應這一聲。看來,她一點也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真是的,拿妳沒辦法…」

  奈奈手插腰,嘆了口氣。

  怎麼看都和這小女生不相稱,學姊姊也學得太過火了。

  對奈奈來說,果林只不過是因長她四歲就成了「姊姊」而自己卻是不管到了幾歲,都變不成「姊姊」的這件事,感到非常地不滿。

  所以,一逮到機會,總不忘來扮扮姊姊乾過癮。

  「奈奈可是來叫過妳了喔。不起來可是林姊自己的錯。」

  留下這句話,便準備走出房間的奈奈,無意中撇見桌上放著的紅色塑膠圓珠子,用橡皮繩串連起來的髮飾。

  這是個和剪短了頭髮、常被誤認為小男生的果林,非常不適合的東西。

  耶?

  奈奈停在書桌前,從兩個髮結中取走一個。

  林姊又沒有需要整理的頭髮,為什麼會帶著這種東西?

  感到奇怪的奈奈,來回反覆地看著這髮飾。

  這東西不僅看起來俗氣,橡皮繩上的深藍顏色也都摩掉了,似乎是好久前的東西了。

  奇怪…

  她口中唸唸有辭地。

  本想放下髮飾的手卻停了下來。

  一時之間,奈奈心血來潮,突然想到要將那髮飾拿來綁自己的頭髮。

  「唔!」

  她悄悄地往床那邊看了一下,果林還窩在棉被裏頭,完全呈現著蟲蛹狀態。

  那樣子似乎等太陽再高點,她就要羽化的樣子。

  現在正是好機會。

  奈奈解開右邊頭髮上的髮帶,換上果林的紅色髮飾,綁上自己蓬鬆的頭髮。

  接著,又在桌旁的長鏡前反覆地比較著左右兩邊綁起來的頭髮。如酸漿果般豔紅的塑膠珠子,和褐色的頭髮特別搭配。

  嗯,還不錯嘛。

  難得可以和哥哥一起出去,不妨換換氣氛吧。

  這麼一來,一旦決定之後,奈奈索性連左邊的髮帶也解開,換上果林的髮飾。

  哥哥察覺得到吧?

  再一次站在鏡前確認自己可愛的姿態後,奈奈躡手躡腳地走下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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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修作。奈奈就拜託你了。」

  特地來到玄關前的小百合,目送著修作和奈奈出了門。

  深秋的天空一片晴朗。

  或許是因為空氣特別地清澈晴朗,抬頭一看,天空似乎比平常更高了。

  和打扮得標漂亮亮的奈奈正好完全相反,修作的衣著就顯得相當地平淡。

  褪色的牛仔褲加上金黃色的圓領衫,上頭再罩了件薄薄的夾克。

  鞋子也是穿舊了的運動鞋,右手拿著個提籃。因為沒辦法一起去,所以小百合便為他們做了便當。

  雖然很想說聲謝謝,但這不像是要去看電影,倒像極了要去野餐似地。

  和修作並肩而走的奈奈,從肩上掛著隻小白兔的填充娃娃。為什麼會帶這種東西?

  滿腦子疑問的修作,一開口問奈奈,才知道那小白兔的脖子後頭有拉鍊。

  原來是個袖珍型背包。

  「很可愛吧!」

  說著便展示自己的小白兔背包給修作看的奈奈,走起路來是那麼地輕盈。

  當然,敗部復活的電影試映觀賞是原因之一,再加上可以和哥哥一起外出,叫少女的心情興奮不已。

  這樣,好像是約會喔…

  奈奈雖然這麼想著,但從旁觀者來說,怎麼看都像是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的組合。

  當然,修作也是這種想法。

  從最近的私鐵車站只晃了三十分的電車,便到了市中心的鬧區。

  舉辦試映會的地方,離車站很近。

  在入口處,交給招待員明信片之後,便通過厚重的大門直往大廳走去。

  或許離開放映還有點時間,到場的客人只有三成左右。

  選了正中央稍前的位子,奈奈和修作肩並肩地坐下來。

  時間剛過了下午一點,趁現在來吃午飯吧,修作打開擱在膝蓋上的提籃。

  要是速食那也還好,像這樣把野餐似的便當攤開來,實在有點誇張,總覺得挺丟臉的。

  小百合為他們準備的便當內容是三明治。火腿、蛋、起司、蔬菜,真是豐富又營養。

  而像拌有碎肉的煎蛋加上美乃滋般的奇怪組合又出現了。

  只是,讓修作覺得有點遺憾的是,所有的三明治為了迎合奈奈的口味,全省去了芥茉醬。

  即使如此,不愧是出自手藝高明的小百合之手。

  雖然只是牛刀小試,但吃過後可能就不會想買便利商店裏的三明治了。

  在大廳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罐裝咖啡配著三明治吃完後,把裝入容器的水果和奈奈各分了一半。

  這時慢慢地,座位開始坐進人,接近開演時間時,差不多已全坐滿了。

  大部份都是父母帶著子女。

  或許是因為大多是小孩子,所以雖然上映的通知蜂鳴器一叫,照明也暗了下來,場中依舊是騷動不已。

  因為是試映會,所以一些使用老套宣傳用語的廣告,以及那些電影預告都被省略掉,一開場便是要看的影片。

  故事內容講的是離開父母的小兔子,經歷了許多困難後,最後得以和母兔重逢之類的老套劇情。

  說穿了只是靠主角的小兔子的可愛在賣錢,而頂著感動巨著的頭銜賺人熱淚的一部戲罷了。

  若再說得正確一點,那只是一部日本電影的落日期的代表作品罷了。

  修作是以理智的角度在看著片子,但是奈奈可是很認真地融入其中呢!

  「嗚!」

  在令人感動的結尾時,奈奈那雙大眼睛裏還盛滿了淚水呢。

  電影看完時,片尾字幕也沒看,便早早穿越過人群,兩人走出了大廳。

  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的奈奈,一手拿著手帕,不斷窸窸嗦嗦地擤著鼻子。

  出來了以後,修作對著正把擦過淚水的手帕收入小白兔背包中的奈奈。

  「那麼,回家吧!」

  「……」

  奈奈像要說些什麼似地,抬頭望著修作。

  「不過,回去之前先喝杯茶吧?」

  「耶…」

  「是叫什麼『小栗屋』的吧?那家咖啡廳…」

  「但是,奈奈…」

  不等修作說完,奈奈馬上說著。

  「可是錢…」

  為免她再繼續講下去,修作笑一笑。

  「不要緊的,我已經從小百合小姐那拿到零用錢了。」

  其實不用那麼特意地說出來。

  只要稍微地裝模作樣一下,說出「我請客」之類的話,那不是很帥嗎?

  但對笨拙的修作來說,那或許有點勉強。

  「小栗屋」的場所奈奈清楚的很,就像是久未被帶出來散步的小狗一樣,蹦跳著在前面帶路。

  和古色古香的店名完全不同地,這家店是一間以黑色為基調的現代建築。

  越過自動門進入店內,馬上就有侍者迎上前來,把兩人帶到靠窗邊的位子。

  「嗯,我要…」

  奈奈似乎常來這裡,毫不遲疑地便點了特別餐,修作也順便點了同樣的東西。

  首先是一壺紅茶被送了上來,接著侍者推著有銀色托盤的手推車過來。

  托盤上排列有近二十種各式小蛋糕。

  只要用手指選出自己想要的,侍者便會將你所選的蛋糕放到盤子上來。

  當然,因為是隨意吃到飽,所以可以反覆吃完再點。

  「這個和那個,還有這個和這個,啊,這個也要…」

  奈奈一下子便從托盤上選出了五種蛋糕來。

  耶,這麼會吃啊?

  雖然嘴巴不說,修作內心可是暗暗吃驚。

  隨意點用的小蛋糕確實是比一般的蛋糕來得小,但一次來五個也未免太多了。

  但是,這種程度看來似乎很平常,分蛋糕的侍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修作並不太喜歡甜食。

  但是既然是吃到飽的形式,便也稍微多點了些,他一共拿了三個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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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配完畢後,望著離去的侍者背影突然發現到,這家店的制服的裙子還真是短。

  可悲的男性的性趣,也只不過是推著推車而稍微突出的屁股,修作便這麼一路盯下去。

  「怎麼了,哥哥?」

  被奈奈這麼一叫,他慌慌張張地調回了視線。

  「呀!」

  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奈奈盤中頂著顆糖漿栗子的勃朗峰蛋糕已消失了蹤影。

  「哇!這…」

  簡直像是在變魔術一樣。

  以剛剛看過的電影感想為中心。

  在兩人不著邊際的談話中,奈奈又依序地解決盤中的蛋糕,終於輪到最後一個了。

  修作以前常常聽別人說,其實女孩子們吃飯和吃甜點的胃各有一個呢!

  看過了奈奈的吃相後,修作確信這個傳說絕對不假。

  到底那麼多的蛋糕,都裝到這小小身體的哪裏去了?

  修作心想,莫非在奈奈身體的某一個地方,有一個不同於胃,就像是超人片裏出場的怪獸一樣,有個類似《蛋糕袋》的器官,好讓她裝蛋糕吧。

  「真是太厲害了。」修作佩服地說道。

  若真是如此,那肯定如同小叮噹的口袋一樣,直接通向另一個異次元空間的。

  另一方面的修作…

  第一個…

  第二個也好不容易塞進胃裏頭去了…

  第三個的巧克力蛋糕,則只是用叉子切下一角,送往口中之後,他便再也提不起吃蛋糕的興致了。

  修作用不加糖和牛奶的紅茶沖刷了口中的甜味時,已經解決完自己盤子裏的蛋糕的奈奈,用叉子指著那吃了一口的巧克力蛋糕。

  「不吃了嗎?」

  「耶,嗯,是啊…」

  「那…」

  抵不過她那殷切的眼神,修作把自己盤子往奈奈那邊推。

  「啊,想吃的話就吃了吧!」

  「耶,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

  被那樣的眼神看著,他也只有說是的份了。

  修作一面苦笑一面點頭,於是奈奈便把修作盤中的蛋糕移到自己盤中來。

  「哇!謝謝!」

  看她那高興的模樣,連自己都覺得快樂了起來。

  奈奈早已將剛才被切的一小角又挖深了下去,將茶褐色蛋糕往嘴巴裏送。

  嗯、嗯、咕嚕…

  一吞進口中的東西,奈奈便往修作這裏探出了身。

  「哥哥,這算間接接吻嗎?」奈奈天真的問道。

  「!」

  修作差點將口中的紅茶給噴了出來。

  「胡、胡說些什麼啊!我又不是用咬的,什麼間、間接接…不是的,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嘛!」他急忙的說明。

  「好討厭喔,哥哥的臉都紅了~」「我…」

  看見驚慌失措的修作,奈奈發出勝利者般的聲調。

  「好可愛喔~」奈奈還是不放過他。

  「……」

  被這麼個黃毛丫頭說「可愛」,真是有點受不了。

  「吃這麼多,晚飯可要吃不下了。」

  「嗯!沒有關係啦!」

  「可是奈奈…」

  無視於修作的忠告,奈奈又點了其他的蛋糕。

  盤子上的三個中,才一轉眼的工夫,瞬間便去掉了兩個,她正要伸手拿最後一個。

  但是,就在連一口都還沒開始吃時,少女忽然擱下叉子。

  她的表情變得有點怪怪的,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地,緊緊地咬著嘴唇。

  這時修作感到情形有點不對。

  「怎麼了,奈奈?」

  被他這麼一問,奈奈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覺得有點噁心…」

  「啊?」

  「想吐…」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耶!」

  雖然是驚訝的表情,但奇怪的是,修作反而能夠體會她不舒服這種事。

  蛋糕吃這麼多,想吐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是因為吃了那麼多蛋糕,才會…

  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修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要是吐在這裏可就槽了,不快點帶到洗手間去不行。

  「奈奈,稍微忍耐一下。」

  「嗯…」

  修作的手繞過奈奈的腋下,以半抱起的姿態,帶她到店裏頭的洗手間去。

  兩人不尋常的樣子,引起一部份客人的注意。但是,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這家店的洗手間只有一間男女共用的。

  好在裏面沒有半個人,修作壓下槓桿狀的門鈕,打開塗上黑漆的木門。

  進去後的右手邊是洗手台,裏面則還有一扇門,洗手間就在那裏頭。

  修作依照判斷,認為與其吐在洗手台,還不如吐到馬桶裏邊,清理起來也容易多了。

  於是當下把奈奈帶進裏頭去。

  只能容納一人的廁所很狹窄,修作半個身體被擠出門外。

  看起來廁所有徹底地掃除過,所以一點也沒有骯髒、惡臭的噁心感覺。

  嗯,還蠻乾淨的。

  修作用單手撐著少女的身體,另一隻手把馬桶蓋給掀開來。

  「來,奈奈…」

  面向下朝著馬桶的奈奈,從喉頭深處發出「噁、噁…」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嘔吐的樣子。

  修作一面用手在她背部撫摸著,一面關心地問。

  「怎麼了?吐不出來嗎?用手指頭去催吐吧?」

  「……」

  奈奈只是低著頭,左右搖個不停。

  之後便腳軟了,當場精疲力盡。

  修作趕忙將馬桶蓋蓋上,讓奈奈坐在上頭。

  「奈奈,沒關係吧?」

  「……」

  奈奈沉默地點了點頭,就一直這麼低著頭。

  修作從旁邊往上看。

  「雖然難過,還是吐一吐比較好喔。在這裏吐不出來的話,我們到洗手台去吧?」

  奈奈又搖搖頭。

  「肚子痛…」

  她用虛弱的聲音說著,並抬頭看著站在馬桶旁的修作。

  「幫我摸摸肚子。」

  「哦!」

  修作馬上蹲下去,手隔著衣服貼在奈奈的肚子上。

  少女的腹部平坦得叫人不敢相信,他真不敢相信,她怎麼能裝進那麼多的蛋糕?

  「這裏?」奈奈指示他。

  「再下面點。」

  修作溫柔地摸著奈奈的下腹部。

  「這裏嗎?」

  「不對啦。再下面點…」

  奈奈用自己的心手貼在修作的手上,更往下面拉去。

  現在,修作手所碰觸到的,早已不是「肚子」的地,方而是一個叫「胯下」之處。

  透過短裙和內褲的兩塊布料,她私處的溫度傳到手中來。

  「等、等一下,奈奈…」

  修作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那裏好難受呀。摸我,哥哥…」

  「但是,這未免太…」

  被強力拉扯下來的修作的手,被奈奈連同裙子夾在大腿內側,一點也沒有放鬆的意思。

  手指朝下的手掌,被包圍在柔軟的嫩肉裏。

  「奈奈,那地方好熱呀。實在好難受啊…」

  修作因為蹲著的關係,兩人的臉靠得好近。

  或許是因為吃了一大堆的蛋糕,少女吹出的氣息中含有甜甜的奶油香。

  「所以,用哥哥的手讓我舒服點吧!」

  「可是…」修作猶豫不決。

  「快點啦!」

  到此為止,奈奈的企圖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

  她所說的「噁心不舒服」,只不過是要將修作騙進洗手間的手段罷了。

  早熟少女精彩的演技,天真的修作完全被騙得團團轉。

  奈奈的舉動倒讓修作嚇一跳。

  「不、不行的,這種事…」

  說著,修作把手從奈奈的胯下抽出。因為大腿夾得太緊,短裙的裙擺有點亂。

  在抽出的手掌裏,還清清楚楚地殘留有少女肌膚的溫度。

  「哥哥…」

  和剛剛沒氣力的樣子完全不同,奈奈居然一下子就從馬桶上站了起來。

  「奈、奈奈…」

  對著欲往後退出的修作,奈奈猛撲了上去。

  「哇!」

  幾乎快要摔倒的修作,撞上了塗上黑漆的木門,發出了一聲的巨響。

  靠著門站著的修作身上,讓少女身體的重量有了一個可以倚靠的地方。

  「那、那個…」

  「那個星期天…」

  為了堵住修作想說的話,奈奈不停地說著。少女半張臉全埋進修作的胸口,視線則落在地板上。

  「不是和奈奈、百合姊三人一起做了嗎?」

  「……」

  修作的臉僵硬了起來。

  上個星期天在客廳中展開的奇怪3P記憶,一下子全在他的腦海中復甦了。

  身上只有一件圍裙,仰躺在沙發上的奈奈。還有趴覆在那上頭的修作。

  少女稚嫩的秘穴,勃起分身的前端全陷在裏頭。

  用著懼怕和好奇心混合的複雜表情,奈奈專注地仰望著修作這個「哥哥」。

  死命地抑止住自己想要將硬直深深插入少女蜜壺的衝動的修作。

  繞到兩人後頭的小百合。

  她的臉湊近淺淺的結合部,從長柄的內側、根部的玉袋,甚至連菊花眼都舔吮了一遍…

  奈奈的話喚醒了那時的淫穢記憶,只這麼些片斷,就足以叫那沸點低的年輕血潮沸騰了起來。

  「那時,哥哥的寶貝稍微進了奈奈裏面了吧!」

  當時包住腫脹到極點的分身前端,桃花源裡的溼暖觸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奈奈,曾經將手指和原子筆塞進去過,那麼粗的東西倒是頭一次,是有點怕怕的,但是,哥哥的寶貝一進來,那裏一下子就寬多了…這使得奈奈感到好興奮喔…」

  這麼說著過去的事情。

  奈奈目前似乎真的「感到好興奮」。

  她那可愛的臉頰泛上了兩朵紅暈,其聲音也帶有一點點懶洋洋的聲調。

  「那裏頭滑黏的地方經寶貝前端那麼一摩擦,比奈奈一個人弄得更加舒服啊…」

  「嗯!」

  比起做這種大膽告白的奈奈,修作倒是先羞紅了臉。

  兩個人的身體貼得緊緊地,彼此的溫度摻雜著,叫人感到有點燥熱。

  「哥哥顫了一下時,從寶貝那裏流出好多的灼熱黏液喔,要是那些全部都灌進奈奈的那地方,奈奈肯定也是會很舒服的…」

  奈奈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想起了灼熱的岩漿灌到處女花瓣中心時,所帶動的那瞬間的事了嗎?

  奈奈更加抱緊修作。

  少女小巧的手,緊緊得揪住修作的圓領衫。

  「從那天起,奈奈每天都要自慰才行。想起和哥哥做的事,奈奈便無法忍耐,所以每天都自己一個人在做著。」

  這麼說來,在最近的一星期來,修作睡覺的房間隔著一片牆壁的地方,每晚奈奈都在那裏獨自沉浸在淫穢的手指遊戲中。而且,那還是和修作的假想「行為」呢…

  「奈奈忘不了哥哥的寶貝,那時雖然只有前端而已,要是全部插入,一定更舒服吧,白濁液全數灌到裏頭去,又會是個怎麼樣的感覺呢,我想了好多喔…」

  手指爬在只有一條直線的秘穴上,隨著天馬行空的淫蕩思緒。

  一個人捲曲著身體,躺在床上的奈奈身影,此刻浮現在修作的腦海中。

  緊身褲中的海綿體裏,淫亂的血液衝流了進來,體積正在急速增大中。

  「因為容易流汗,所以通常都是在洗澡而做,但是,要是洗完澡後又想做時,一天便要做上好幾回…這麼好色的女孩,或許哥哥會討厭也說不定,但是,就是停不下來啊…」

  已經完全處於發情狀態的奈奈,看起來立刻就想當場來一場自慰似地。

  而當然地,修作本身也不管是否是自己的意思,胯下的分身可也是「性」致滿滿的。

  「但是,不管做了多少次,手指還是不行的…非得哥哥的寶貝才行…好想再一次讓它在奈奈的那地方放出大量的白濁液來…」

  難分難捨的氣氛一昇高,奈奈的聲音幾乎要聽不見了。而且,還用那熱切的雙眼望著修作。

  「哥哥,再吃一次奈奈的甜點。」

  奈奈語氣中充滿請求。

  咕嚕…

  修作的喉間,響起了下流的聲響。

  急速勃起的分身,將牛仔褲前端給整面撐起,並壓迫到少女的下腹部。

  俗話說「送到嘴邊的不吃,是男人的恥辱」,這《兒童套餐》要是吃下去,可是不怎麼好吃的。

  再加上場所也不太對呀。

  況且,在《兒童套餐》享用到一半時,要是被人撞見,可是不得了的。

  要是運氣較差一點的,很有可能會被抓起來送警察局也不一定,這真的有些冒險。

  哈得要死的十七歲,拼命地想要自制住。

  「不行的,奈奈,我不能做這種事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這個…」

  修作面有難色。

  「哥哥…」

  不等到他回答,奈奈便把自己的下腹部,人剌剌地往修作胯下的隆起貼近。

  撐起牛仔布的年輕分身,陷入少女的柔軟處中。

  「哥哥,寶貝變得好大…」

  奈奈感受到那強烈欲求而顫抖著的秘密之境稍微往上處,比自己年長的少年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情慾。

  「哥哥不是也和奈奈一起興奮起來了嗎?你其實也想要做吧!不是嗎?」

  「……」

  被一連串不停歇的問題問得答不出口的修作。自己的分身都已經有所表示了,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沒辦法的修作,只好想出別的理由。

  「但是,還是不行呀。在這種地方,我做不來的。被撞見了可是不得了的。」

  「那麼,只要讓別人進不來就行了嗎?」奈奈天真的說。

  「咦…」

  修作一臉狐疑。

  奈奈往修作靠著的門鎖伸過手去。

  喀鏘。

  少女的手往門把旁的旋轉鈕轉過鎖上。這下子,任誰也進不了這間房了。

  「這樣可以了吧?」

  「……」

  修作知道自己非得說些什麼話不可,但是口中卻乾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拜託你,哥哥。快點來吃奈奈的甜點。否則奈奈會感覺越來越奇怪…」

  奈奈似乎很饑渴。

  「可是…」

  也不知是要昇高修作的「性」致,或是自己忍耐不住了的無意識行為…

  奈奈妖燒地扭動著她那少女體態的腰枝,讓下腹部直往那胯下的鼓起摩擦。

  這種透過布料的按摩,使得早已脹得難受勃起的分身,更增強了硬度。

  已經無法被壓制在狹窄內褲中的勃起,像是訴求著要到外面來的自由。

  「哥~哥…」

  變得越來越奇怪的,反倒是我這邊啊…

  能鎮住高漲欲求的理性箍兒。

  現在也似乎要完全彈掉了。

  雖然想要拼死抵抗著,但對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但是,比起修作,奈奈那邊倒是先抵達忍耐的臨界點了。

  都已經這麼懇求了,卻一點也不肯轉,於是,對哥哥終於失去了耐性。

  停止了甜美還帶點挑逗性的腰枝扭動,奈奈當場蹲了下來。

  然後,臉的部位剛好湊到修作胯下的前方,正對著快脹破的隆起小火山。

  剛剛下腹部所感觸到的膀下,如今近在眼前,奈奈不禁又張大了眼睛。

  「好厲害…哥哥的這裏,好有精袖呢~」奈奈似乎頗欣賞他的分身。

  「……」

  因為害羞,修作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年輕的勃起特別有精神,即使是穿著牛仔褲,照樣可以明顯地鼓起一個勃起的輪廓。

  奈奈的臉朝著那地方慢慢靠近。

  「而且,還好硬喔…」

  她一面唸著,一面憐愛似地將臉頰貼近摩擦。

  「嗯…」

  已瀕臨崩潰狀態的分身經這可愛小臉一摩擦,修作不由得從喉頭深處呻吟出聲。

  最前端的裂縫處和最前端的滴汁,一下子全滲了出來。

  「奈奈,不行的。不能做這事…」

  「唔…」

  嘴巴這麼叫著,修作卻未積極地去抵抗。

  他只是任由奈奈擺弄著。

  當然,腦袋裏確實是想著「非阻止不可」,但身體卻像是別人的一樣,完全不聽從指揮。

  「不是說了不行的嘛…」

  無視於這氣弱的制止之聲,從修作胯下抬起頭來的奈奈,拉下了牛仔褲的拉鍊。

  看來,奈奈是因為修作不願吃自己的《甜點》,所以就反過來,由自己主動去吃修作的分身了。

  拉鍊一拉下,勃起便往彈性良好的內褲一彈,褪了色的牛仔褲胯下鼓起白色的帳篷。

  而在這帳蓬的頂端處,有著從內側滲出的卡巴氏腺液所造成的小污點。

  看見這樣子,奈奈又輕聲地唸著。

  「哥哥也溼了…」

  由這句「哥哥也…」可以猜知,她用下腹部去摩擦修作胯下的時候,奈奈的那地方早已氾濫成災了。

  從秘穴的深處滲流而出的愛液,在粉紅色的可愛內褲底面形成了污漬。

  耶…

  對沒穿過男生內褲的少女來說,男性內褲前端的開口是個奇妙的設計。

  再加上硬直的分身不好捉摸,奈奈為了取出想要的東西可真是花了點工夫。

  把雙層布料往左右一開,再慢慢地將灼熱脈動著的男性勃起給引出來。

  「嗚!」

  此時,幾根恥毛被扯住,修作微微皺起了眉頭。

  咻…

  從狹隘的內褲中解放出來的勃起,急劇地高高翹起。

  面對著像是往著這邊飛奔而來的雄性器官的強勢,奈奈不禁發出讚歎之聲。

  「哇…」

  修作的分身,被跪在腳邊的少女看到內側,前端直指著額頭,對由下往上看的奈奈來說,更是大了許多。

  想著自己那小小的地方,要容入這硬直巨根的些微恐怖感,那地方卻因期待而更加興奮地顫動起來。

  哥哥的分身正在膨脹,越來越有精神。

  奈奈看見勃起的分身,這已是第三次。

  每次看見修作的那東西,奈奈都會打從心裡頭覺得「男人真是好棒啊」。

  要是被問到哪裏好棒時,或許自己也不知道。但心裡頭就是這麼感覺的。

  明明平常都乖順得藏在內褲裏的,一旦有了奇怪的念頭便會產生急劇的變化,完全無法掌控地脹大。

  光是這樣便夠嚇人的了。

  而在做各種淫穢的事時,還會從前面咻地流出像可爾必思般的東西來。

  但是,最不可思議的,則是只這麼地望著它,居然就可以理得那麼興奮。

  在腹部的最深處,突然這麼一緊,從秘穴裏滲出愛液來。不必用手指去觸摸,奈奈的那地方卻早已溼漉漉的。

  被少女專注的視線這麼一刺激,已經脹到了極限的分身,突然間一彈。

  掙脫了原先要包覆住的表皮,雁首更加彈跳了出去。粉紅色的分身前端這下子顏色更加深。

  「咦?」

  到底那腫脹的分身裏頭究竟是裝填了些什麼啊?

  這一直是奈奈心中的疑惑。

  是那黏糊糊的白濁液呢?

  還是其他別的東西呢?

  早熟少女對《大人》這東西想知道的,還有很多呢!

  但是,想知道是腦子方面的事,身體需求的則就是男性這東西本身。

  奈奈把嘴湊近分身,往充滿力量的根部一親。就這樣從嘴巴伸出舌尖,沿著浮現著靜脈的軀幹舔過。

  「嗯…」

  有點鹹味。

  但是,叫人心跳得好快呀。

  奈奈只動頸部以上,從長柄的根部也只舔到一半的地方。

  不、她在舔的時候控制著舌尖的方向,或許用「唇在追尋」的形容來得更恰當些。

  事實上,分身所接觸到的面積,唇比舌頭要多多了。

  只塗了護唇膏的嬌嫩嘴唇。

  還有,從其間隱隱約約露出的淡桃色舌尖,在分身下半部的短短距離間來回地搜尋著。

  修作往下一看到這樣的光景,心想不得了了。

  但是,只是這麼想著,對奈奈笨拙的舌技卻未出聲制止。

  在這裏一打斷,上半身是無所謂,腰部以下可是不會原諒的。

  現在,只能夠在內心祈求著,不要讓人撞見自己在洗手間裏幹這檔事才好。

  啾嚕…

  或許是越來越熟練了,奈奈的舌頭越來越大膽。

  像是在舔吮著冰棒的伸著舌尖,往長柄內側塗抹著唾液。

  舌頭表面沙粒般的搔癢感,使得隱藏在內褲中的御袋發硬起來。

  癢癢的,好舒服啊。

  但是,分身的根部和軀幹,比起極度敏感的前端來,卻顯得有些遲鈍。

  少女的舌尖,只在離最敏感部位還有幾公分的地方,來來回回地滑行著。

  心頭一慌,就在想要給奈奈一些建言時,卻怎麼也說不出「再激烈點」、「再往前舔一些」之類的催促話語來。

  但是,就在這種焦慮情緒下的另一面,想要得到刺激的地方得不到滿足的焦慮,卻使得修作胸口昇起一種極度的痛苦。

  藉由那份焦急感所積聚的欲求,比起一味地追求射精快感的手淫時,來得更大更猛烈。

  這種欲求透過前端所流出的大量卡巴氏腺液,逐漸轉變為透明的露珠。

  接著又因超越表面張力的界線,順著長柄往下流。

  沿著軀幹而下前端的玉露,滴落到舔吮著分身的奈奈的鼻尖,再滑入口中。

  終於熟悉了雄性滋味的舌尖上,一股濃烈的男人味道散了開來。

  奈奈似乎把它當做是修作無言的催促。

  她沿著蝸牛爬過的痕跡般的往上而去,舌頭最後停在分身前端的裏側。

  嗤嚕…

  這一舔可是早已等得不耐煩,但在舌尖碰觸到敏感部位的瞬間,還是忍不住要叫出聲來。

  「嗯!」

  修作咬緊下唇,拼命忍著不發出這種丟臉的聲音。

  但是,分身前端在舌尖的輕撫撥弄下,還是不小心地發出呻吟聲起來。

  「嗯…咕…呼…」

  對於自己舌頭的些微動作居然使得這個少年有如此過敏的反應,奈奈覺得有趣極了。

  於是她更勤快地捲起舌尖像螞蟻般地上下爬行著。

  卡巴氏腺液的分泌一下子達到最高點。

  被自己所吐出來的黏液,弄得渾身黏糊糊的分身,像枝溶化了的冰棒。

  透明的汁液流過十七歲少年的長柄,在前面的開叉處隱入了內褲之中。

  嘴巴離開了散發著情色氣息的勃起後,奈奈抬頭望著修作豔紅色的臉龐。

  「哥哥,奈奈舔得你很舒服嗎?」

  「耶…」

  修作不知該說些什麼。

  「很舒服吧?因為哥哥的寶貝流出了好多黏液。」

  被奈奈天真地指出來。再否定都已無濟於事。

  但站在修作的立場上來說,又不能坦白地說「真是舒服」,只好含糊地帶過。

  「啊,嗯,耶…」

  「那麼,我再讓妳舒服點喔!」

  說著,奈奈便把呈現著透明血色,有著漂亮顏色的分身前端一口含住。

  「啊!」

  修作壓抑著不讓聲音流洩出來,只是回盪在喉頭間。

  快脹裂掉的分身前端破口內黏膜一包,雁首的纖細部位讓柔軟的嘴唇給圈住。

  「呼呼!」

  少女口中的暖意和溼潤一下子朝少年襲擊過來,修作差點喘不過氣來。

  氣氛高漲到最高點,總算可以獲得發洩。

  另一方面,銜著分身前端的奈奈,卻在此停止了動作。滿嘴的腥羶臭味嚇壞了她。

  哇…

  這味道之濃可真不是剛剛順著長柄流過來的那種所能比的。

  口交在前些時候的3P時,也曾經做過一次,但現在卻比當時的更加的腥臭。

  怎麼回事啊?

  難道是性慾愈強,味道便會愈濃烈嗎?

  要是這樣的話,哥哥現在比起星期天和百合姊三人一起做時更興奮囉?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棒了…

  奈奈突然感到很高興。

  《分身的口水》看起來就跟水一樣地透明,也沒什麼味道。

  濃稠的時候,就像是放入冰咖啡裏的糖漿一樣。

  透明卻有強烈的味道這點也挺類似。不同的地方,只在它並不如糖漿那麼甜美。

  前端的水滴,也不會有什麼好味道。但是,有一種叫人想入非非的氣味。

  這味道只要讓舌頭一舔,包準那地方愛液氾濫。

  似乎從嘴巴喝進的黏液,就這麼從下面的嘴巴出來了。

  雖然不用去舔,但是自己裂縫所流出來的黏液,應該也是這種味道吧。

  奈奈一面想著這些事,一面將銜著的分身吞得更深,頭部緩緩往前進。

  但是,似乎角度抓得不對。

  翹得老高的長柄,若是從側面去含住的話,前端一定會先抵住了喉頭。

  要用手調整一下角度呢?

  還是要換個角度,由上而下來呢?

  還不習慣口交的少女有點搞不清狀況。

  「嗯…」

  分身塞住了喉頭,奈奈從鼻子發出微弱的聲音。

  口中被哥哥的寶貝塞得滿滿的…

  少女的嘴巴小,肉柱都還進不去一半。跳浮著靜脈的長柄,大半都露在嘴巴外面。

  「啊…」

  俯看這般光景,修作吞了一大口口水。

  剛剛還天真地吃著蛋糕的小嘴巴裏,露出那勃起分身的樣子,散發著一種違背道德的氣息,十分地淫穢。

  「嗯…」

  像是喘不過氣來似地,奈奈語氣模糊地呻吟著,頭也不禁微微地顫動著。

  分身前端上方跟光滑的上顎內側互相摩擦著,快感的微波爬上修作的背脊。

  「啊呼!」

  想要抑制也抑制不了的聲音終於喊了出來。

  反射性地腰部一彈,被硬直的前端直截喉頭底部的奈奈,像是抗議似地發出鼻音。

  「嗯…」

  其實要是在平常肯定要被唸上幾句的,當然在這種狀態下是講不出話來的。

  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前些時候還有小百合所做的示範,這次就只有自己和修作。

  要如何取悅哥哥呢?

  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總之,現在分身塞滿了整張嘴,舌頭也動彈不得,先把嘴返到雁首的地方吧。

  這樣一來,呼吸順暢了些,舌頭也稍微能動了。

  奈奈只用鼻子呼吸著,並開始舔起了口中的分身。

  分身的最前頭,像是剝了皮的荔枝一樣滑嫩嫩的,這種觸感並不會令人討厭。

  好好地嚐過這裏的滋味後,少女的舌尖探尋著先端的細縫,來回地舔弄著。

  那地方是《分身的口水》流出來的地方,所以味道更是濃厚。

  只是,或許已經習慣了,連卡巴氏腺液特有的腥羶味也都不再那麼在意了。

  討厭的紅蘿蔔吃再多次還是喜歡不了。

  但分身舔個一會兒竟就可以習慣了,奈奈覺得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啾噗、啾、啾嚕…

  「啊啊!」

  一面緩緩地動著舌頭,一面偷偷地往上瞄,修作正死命地咬緊嘴唇,臉部一片潮紅。

  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泡了熱水澡一樣。

  在分身前端上舔吮了一會兒,嘴巴中積了些混著體液的唾液。

  奈奈就這麼銜著分身,把它吸了起來。嘴巴噘起,發出了淫蕩的聲響。

  「咕…」

  臉頰的內側強力地壓迫著分身前端,修作臉都扭曲了。

  沒錯,百合姊就是這感覺。

  奈奈一面回想起姊姊巧妙的舌尖技巧,頭一面往前後不斷地晃動著。

  成了O字型的嘴形,正用唾液將長柄給沾溼。

  不習慣是當然的,口內和勃起的角度又抓得不好,奈奈做得挺辛苦的。

  分身是以向上突起的角度插入口中下斜的角度。

  因此一開頭便卡住了,分身前端的內側偶爾會和下面的牙齒對個正著。

  結果,奈奈的口交就只能集中在前端部位。

  雖然不能像小百合的技巧,享用到不只胯下的分身,全身都像是被溼暖感所包住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但在狹隘口中被壓迫的感覺,卻另有一番快感。

  光是舔著未免難過。

  奈奈雙手扶住修作的大腿。

  配合著頭部慢慢的動作,紅色髮結分開固定好的褐髮在兩腿間晃動著。

  進行愛撫的奈奈似乎比被愛撫的修作顯得更興奮,小小的鼻子裏流洩出的氣息是灼熱的。

  「嗯…嗯…嗯…」

  被比自己年紀小的少女這麼舔吮下,修作的分身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預備放出慾望的勃起根部聚積了精力,御袋根緣一帶湧出大量的灼熱。

  嗯,要出來了…

  「啊啊啊!」

  焦急的愛撫接下來的界限,竟是叫人阻止不了、即將壓迫而來的射精。

  「奈奈,已、已經不行了…再下去的話,我可要出來了。」

  收到這個驚告,奈奈乖乖地馬上將嘴巴移開分身。

  啾噗…

  被強力吸吮而更增殷紅的分身前端,沾滿了唾液,像是浸了糖漿的水果般地。

  奈奈吞下積在口中的唾液,呼地喘了口氣。

  老實說,白濁液的味道並不好受。

  又苦又不好吃,還會堵在喉頭。

  臉上被噴滿白濁液的經驗。

  還真的是名符其實的「有苦難言」,但這任性的少女居然都能忍下去。

  所以,若是白濁液想要出來,還是用下面的嘴巴去接可能比較好一點。

  奈奈的嘴巴周邊沾滿了黏糊糊的唾液。

  或許是因混有前端的體液,看來比一般的要濃上好幾倍。

  站起身來的奈奈,用手抹去嘴角的黏稠液體。

  「接下來換哥哥了吧!」

  和修作面對面站著的奈奈開口說,慢慢地張開雙腿。意味著要交換舔吮的對象。

  「你看…」

  奈奈輕易地掀起自己的迷你裙。

  淡粉紅色的內褲上面的污漬,因為剛才舔吮了勃起的關係,面積更形擴大。

  輕薄質料吸收不了的愛液沿著大腿內側流下。

  沾溼掉的內褲和恥丘緊密地貼合著,連下方的稚嫩細縫都看得清清楚楚。

  「都是哥哥…都是哥哥的錯啦。奈奈是因為舔了哥哥的分身,才流出這麼一大堆可恥的黏液,連那地方也變得那麼…」

  一舉湧上的興奮感,讓奈奈說不出話來。

  她不自覺地「咕」地吞了口唾液,用著一種極細小又尖的聲調輕輕的喊。

  「哥哥也要舔奈奈的那個。」奈奈撒嬌地說。

  「……」

  修作不發一言地跪在奈奈的腳旁。

  奈奈的下面,真的氾濫了…

  修作就像是撲向燈火的飛蟲一樣,將臉湊向奈奈的兩腿間。

  奈奈短裙下的汗水味,以及女性分泌液的氣味,一股腦地直撲向修作的鼻腔。

  哥哥的臉就在奈奈的那裏…

  奈奈單薄的胸部劇烈地跳動著。

  「脫掉內褲…」

  修作伸手抓住奈奈的內褲,把它拉到膝蓋上。露出了滲流著透明黏液的秘穴。

  無毛恥丘上覆著一層脂肪,像是剛蒸熟的雞蛋糕般地鼓起。

  花瓣緊密地合著,在這狹隘的裂縫裏,單要插入前端就有點問題,更別提是整個勃起的分身了。

  呼…

  敏感的部位經修作氣息一拂,奈奈整個身子便發抖。

  接著,修作開始了他的下一個動作,便是慢慢地舔起了少女的秘密洞穴。

  啾。

  「啊~」最重要的地方被施壓時的唇和舌的觸感,奈奈雙手緊緊抓住翻起的裙擺。

  恥丘上明顯的直線條紋,修作伸出舌頭舔了起來。口中頓時充滿了少女愛液的味道。

  「啊嗚!」

  為了報答剛剛的辛苦,他不間斷地吸吮著秘穴,不一會兒,嘴邊便沾滿了黏稠的透明液體。

  扭曲著身子的奈奈,嘴哀發出愛嬌的叫聲。

  他像被這種反應給弄得更興奮了似的,修作將舌頭更加深入到秘穴中。

  使舌頭在穴中探索著,翻弄著柔軟的花瓣。

  「啊啊!」

  討厭!哥哥的舌頭在奈奈的那裏頭…

  纖細的四肢一緊張,裸露出來的小屁股便跟著緊縮。

  「哈哈!嗚!」

  淫穢的黏著聲不斷,修作的舌在少女裏面優游著。

  雙膝跪在洗手間的瓷磚地板上,少年胯下突起的是已經蓄勢待發的分身。

  為了要更深入去嚐嚐少女秘穴的滋味,修作索性用大拇指扳住花瓣,像撥開蘋果般地將初綻放的秘穴左右張開。

  「哇!」

  沾滿愛液的花朵,完全曝露在修作的視線之下。

  那屬於原始雌性的氣息,一下子全飄進少年的鼻腔。

  樹葉形狀的黏膜正中央下方一點點的地方,連一根手指頭都難以過關的蜜壺口,正強烈索求般地顫動著。

  從那上頭,受液源源不斷地流出,沿著柔軟肉瓣往秘穴口直流了下來。

  「嗯嗯!」

  面對著被強行扳開的花朵,修作感到目眩般的興奮。分身的內側,滲出了透明的液體。

  修作將嘴湊近,吸吮起蜜壺中溢出的蜜漿。

  啾、啾、啾…

  往兩腿間裏頭鑽的修作的鼻臉,每每和恥丘貼個正著。

  但是少年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將舌頭越往黏膜細縫裏伸,在裏頭翻弄著。

  「嗯、啊、不要,舌頭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深入…」

  太舒服了,舒服得站都站不起來。

  就像剛泡完熱水澡一樣,全身軟趴趴的。

  「嗯嗯!」

  這回可不是先前假裝肚子痛時的演技,而是奈奈真的感到太舒服而腳軟了。

  「哇!」

  面對突然倒下的奈奈,修作慌慌張張地由上面一把抱住。

  她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修作的手腕和胸口上。

  雙膝跪著的修作,右手腕插入奈奈的左腋下,左手腕則繞過奈奈的右腕,將她的細腰攬住。

  「哥哥…」

  奈奈心臟的跳動聲相當地劇烈。

  身體已經感到精疲力盡,但是心情卻舒服得像要飛起來般地輕飄飄的。

  所以,我想要更緊的擁抱。

  小小的胸口塞滿的是色情念頭,不知為什麼好想哭出來。

  奈奈的小臉蛋繼續埋在修作的右肩口上,奈奈伸出右手往少年的胯下去。

  她用手把摸索到的勃起握住,溫柔地撫摸著脈動的長柄。奈奈在修作的耳邊輕輕呢喃著。

  「我想要這個…哥哥的分身,奈奈想要…」

  「奈奈…」

  勃起的軀幹被手指這麼一纏,從鈴口一下子噴出了大量的卡巴氏腺液。

  「拜託啦,把分身放到奈奈裏頭去…」

  「嗯…」

  修作也很想這麼做,不巧的是場所不對,總不可能要兩人往地板上滾吧!

  正當修作一臉不知如何是好時,奈奈從修作懷中站起身子,搖搖晃晃地往洗面台去。

  奈奈將手放到洗面台上,小屁股高高翹起。

  「從後面…從後面來吧!」

  「啊!妳…」

  奈奈熾熱的視線透過自己的肩口望向修作。

  「就像前些時候,和百合姊做的那樣,把分身從後面…」

  這「前些時候」指的當然是上個星期天,和小百合一起做3P時的這回事。

  那時的修作和奈奈的摹擬遊戲結束之後,接受了兩人間充當輔助的心百合的邀請,以後面的體位進行。

  這事卻被早已臥躺在沙發上,還沉浸在高潮餘韻的奈奈給發現,當時還以一種羨慕的眼光看著。

  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才會一下子就想到這種「站著,從後面做」的辦法吧。

  但也或許是因為任何事都要學姊姊的老么,想要有樣學樣才想出來的機會吧。

  「快、快點…」

  或許真是忍不住了,奈奈搖晃著屁股哀求著。

  那把渾圓小屁股遮得忽隱忽現的迷你裙裙擺,也在修作的面前微微地晃著。

  「哥哥,快點啦!」

  奈奈似乎等不及了。

  修作在牛仔褲中突出的勃起,往奈奈身後靠近。經過片刻的遲疑,他突然將裙擺全翻了起來。

  面向鏡子的奈奈直盯著鏡中的修作。背部和肩膀的線條僵硬,一眼便知道相當的緊張。

  就連對這檔事最積極的早熟少女,也難掩不安之情。

  特別是這種姿勢,沒能直接看到行為的現場,叫人徒增不安的情緒。

  對往後這即將開始的未知體驗的膽怯,再加上被單方面的注視所引起的羞恥感,把這裸露出可愛小屁股的少女背姿襯托得更舔豔色、更惹人憐愛。

  平常奈奈身上看不到的嬌弱膽怯,這會兒把修作裏頭的雄性因素全引了出來。

  奈奈雖然說了「插入」的字眼,但可不能說做就做的。那終究只是模仿罷了。

  站在少女身後的修作,手扶著分身。

  接著,他將腰給挺出去,被體液弄溼的分身前端,對著奈奈的菊花眼而去。

  「嗯!」

  鏡中的奈奈緊張得緊閉著眼。

  因為緊張,屁股整個緊縮了起來。

  也因為如此,本來就很害羞的菊花眼,也一下子藏到隱密的谷間深處去了。

  修作慢慢地把腰送入。

  托愛液所助,勃起得以暢行無阻。

  「呀!」

  奈奈發出惹人憐愛的悲鳴。

  雖說是「插入感」,但如果正確說來,只不過是分身被夾在大腿間罷了。

  「啊!」

  長柄摩擦到敏感部位的感覺,被少女誤認為是「插入了什麼東西」似地。

  「進去了,哥哥的分身進到奈奈的那裏去了…」

  黏答答的分身前端碰觸到了短裙裏布。為了不弄髒裙子,修作將裙擺全部翻起。

  修作胯下的位置要比奈奈高了點,長柄當然會陷入秘穴中,分身的根部也因此省了不少力。

  「奈奈,我要動囉!」

  「嗯!」

  修作一出聲,鏡中的奈奈重重地點了點頭。

  修作為避免待會屁股往前溜走,便從翻起的裙擺上一把抓住少女的纖纖細腰。

  這樣一來,以前和小百合從背後插入時的要領記憶,便可以慢慢復甦。

  現在差不多可以開始動腰了。

  咻、咻、咻…

  接觸面一抹上潤滑液,原先不靈活的腰部抽動,也就慢慢地順暢起來。

  若純粹只是比較感觸的話,這樣實在是有點單調無味。

  但是,在彼此互相摩擦的行為上,卻帶點變態的樂趣,這使修作產生一種異樣的興奮感。

  此外,在咖啡店的洗手間做這種淫蕩的事所產生的刺激感,也是增加「性」趣的原因之一。

  才剛要攀上通往高潮之頂的奈奈嘴裏,不斷地發出令人愛憐的喘息聲。

  「啊…呼…啊啊呀…嗯呼…」

  「奈奈,不行喲。不可以太大聲喔。要是被外面聽到了,就要曝光了。」

  雖然是鎖上了門,但在外面的人們安安靜靜地喝著茶。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現在這裏邊正在做些什麼事,肯定得要鬧翻天了。

  「但、但是,分身和奈奈的那裏碰在一起,使得那裏變得黏糊糊地…奈奈,感到好舒服…啊呼!」

  勃起一擦過那稚嫩的秘穴時,便有一陣酸甜痲痹的感覺爬上背脊,忍不住地要叫出聲來。

  「啊啊!」

  以後再回想起這個,一定又要自慰起來了。

  滋啾、滋啾、滋啾…

  經過了暖身動作,長柄已經完全上了軌道。

  修作的腰動得更加迅速。

  少年單手扶在台面上,上半身往前傾,從背後趴覆在奈奈嬌小的身軀上。

  上半身這麼一固定,便能使腰部的動作更加地劇烈。

  「啊、啊、啊…」

  熱切的氣息吹過奈奈的頸部。

  「唔!」

  討厭,真的好厲害呀…

  猛烈的快感讓膝蓋沒了知覺,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來似地。

  膝蓋已經沒有了力氣,長柄撐起了全身的重量,對秘穴的進攻更加費力。

  「啊…啊…」

  奈奈傾訴著快感的嬌喘聲,已瀕臨悲鳴的嘶叫。

  全身貼向洗面台,大腿越夾越緊。

  她拼命地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結果卻使得來回抽動的長柄動更加地艱難。

  「嗯、嗚!」

  沸騰的白濁液直往雁口壓來。

  「啊啊!」

  再也無法克制了!

  修作的腰激烈地舞動著。

  「奈奈,要出去囉…可以嗎?」

  「啊…哈…嗯啊…」

  飄飄欲仙的快感,讓奈奈說不出話來。

  她配合著身體的節奏,頭部前後地搖晃著,似乎相當陶醉其中的樣子。

  「啊,出來了!」

  修作發出喘息聲。

  就在此時,瀕至臨界的勃起,直往愛液氾濫的雙腿夾縫間猛力的衝進。

  「啊!」

  完全曝露的分身前端一下子鼓脹起來。

  修作體內已經蠢蠢欲動、且準備衝出的白濁液,一舉往內側不斷地湧去。

  咻…

  拖著長長尾巴的第一炮,往正面的水龍頭直衝。

  蓄勢待發的第二炮緊追在後,似乎是受到其威力所引,白濁液不斷地噴出。

  「啊…哈…啊…」

  被強烈的快感所衝擊,修作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

  在分身噴出白濁液時,嵌入激烈脈動著的長柄秘穴同樣感受到那份快感。

  看著夾在兩腿間的勃起所噴出的白濁液,奈奈不由得產生了自己在射精的錯覺。

  出來了…量好多…從奈奈的那地方,噴出白濁液來了。

  「嗯!」

  那瞬間,她兩眼中閃著亮光。

  啊,好爽!

  腦中一片空白,纖細的肢體不住地抖動著。

  「呀!」

  隨著尖銳的叫聲,奈奈的意識一下子便不知去向。

  在數秒後才終於恢復意識,眼前出現個小小的銀色圓盤。

  那是洗手台的排水口蓋。

  受到白濁液衝擊,支撐上半身的手腕一下子便癱了,奈奈的臉往洗手台一倒。

  哇。

  洗手台中四散紛飛的白濁液中,散發著青草般的味道。

  好棒…心情好舒服…

  「啊啊!」

  在濃烈的白濁液氣息中,奈奈全身沉浸在如暴風雨過後的歡愉快感中。

  而趴在少女背後的修作,也已經是全身精疲力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啊啊啊…」

  意識模糊的修作,對於奈奈褐色頭髮上綁著的舊髮飾,一點也沒有察覺那是自己小時候送給青梅竹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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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喜極而泣的淚水

  沒料到會在咖啡店待了這麼久,修作和奈奈回到家時已過了下午五點。

  「我回來了。」

  說著奈奈便打開了門。迎門而來的,是果林從二樓下來的急促腳步聲。

  躂躂躂…

  好可怕的臉色。

  兩眼就像被吊起來似地,怒氣衝天地瞪視著。

  那眼神似乎燃燒著憤恨的怒火。

  今早,或應該說是過午才醒過來的果林,察覺到最重要的髮飾不見了。

  剛剛她還在家裹頭發瘋似地搜尋著。

  「我、我回來…」

  修作一面驚訝於果林狼狽不堪的樣子,一面還是朝她怯怯的打了聲招呼。

  但是,果林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用著銳利的眼神看著一旁的妹妹。

  「啊!果然…」

  我的髮飾…

  果林認出奈奈頭上綁的,正是自己最寶貝、最珍視的髮飾,迅速地舉起右手。

  連讓修作阻止的時間也沒有便往下一甩,奈奈的臉頰起了響亮的聲音。

  啪!

  由於事出突然,連被重重甩了一巴掌的人,都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奈奈才會過神來,瞬間兩眼盈滿了淚水,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哇!」

  被這突發事件嚇呆了的修作,被哭聲叫回了神。

  他對著情緒激動得抖動著雙肩的果林,大聲叫著。

  「妳幹什麼啊!」

  像要護著被打的奈奈一樣,修作踏上前去。這舉動使得果林更是怒火上昇。

  如同昔日從幼小的我那裏奪走媽媽和姊姊一樣,這個《妹妹》現在又要把我最喜歡的《小修》給搶走了。

  真的是太過份了、太過份了。

  聽到吵鬧聲而跑出來的小百合,一看到哭得肝腸寸斷的奈奈,不禁嚇了一跳。

  「怎麼了?奈奈。」

  「嗯,姊…」

  奈奈早已泣不成聲。

  小百合又來回看著果林和修作的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這個…」

  果林擋住了正要做說明的修作。

  「髮飾…我的髮飾,奈奈竟然自做主張地拿去用了。隨便地把我的髮飾…」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連話都講不清楚了。

  想要像平常一樣地講話,但是只要嘴巴一開,卻叫湧到喉頭的激動情緒所阻。

  口中盡說出些自己都不清楚的句子片斷。

  髮飾?

  直到這時候,修作才發覺到奈奈頭上綁的並不是平常的緞帶,而是個有著紅色小珠的髮飾。

  但他卻還沒認清這是他小時候送給果林的東西。

  他只是覺的很奇怪,果林為什麼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出手打自己的妹妹呢?

  「這有什麼關係,只是個髮飾罷了…」

  「!」

  果林呆住了。

  她緊咬著唇,像要蓋住湧上來的情緒,低著頭讓前面的瀏海蓋住了眼睛。

  「……」

  果林肩頭微微地抖動著,垂在兩旁的手緊緊地握著拳。

  「大家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看著抱著胡亂踢掉鞋子,一面哭著跑過來的奈奈,小百合詢問著大家。

  「……」

  但是,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突然間,果林抬起頭來,朝修作瞪一眼。那眼睛裏頭,閃著淡淡的淚光。

  視線一閃而過。

  果林走出玄關,穿上拖鞋,撞開像根木頭杵在那的修作,飛快地狂奔出去。

  「啊,果林!」

  「果林妳要去哪裡?」

  甩開小百合的阻止叫聲,果林往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街道,頭也不回地奔去。

  留下的是啜泣著的奈奈。

  一臉莫名奇妙的小百合。

  還有,胸前沾著果林淚水的修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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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

  平常不曾在意過的時鐘秒針聲,現在聽來卻是特別地清晰,感覺時間也過得特別的慢。

  自從果林跑出去後,已經過了一小時。秋天的白天短暫,窗外開始暗了下來。

  「果林怎麼還沒回來呢?」

  身為大姊的小百合擔心的直看時鐘。

  因為被隔壁的年輕夫婦委託照顧小孩,所以小百合沒有時間準備晚餐。

  故大家今天的晚餐是火鍋。

  其實這只要準備些材料和鍋子就一切就緒了。

  桌子正中央擺著小瓦斯爐,旁邊的塑膠盤上並排有魚、肉、麵條和豆腐等。

  季節外的春菊和洋蔥則盛在缽中,冰箱裏還有新鮮的松阪牛肉等著上桌。

  火鍋已經準備好了。

  接下來就差大家聚過來,點起瓦斯爐火而已。

  但是,卻還不見果林的影子。

  當初只認為她在外面平了怒氣後,便會自己回來的,然而,已經過了一小時。

  時間快六點了。

  果林現在是高中二年級。又不是三歲小孩。

  雖然天色暗了下來,但倒也不須擔心,只是對她剛剛離家的樣子有點掛心罷了。

  而且,現在又是個早晚漸涼的季節。

  她突然地飛奔出去,身上只有圓領衫加上牛仔裙在外面亂晃,真怕她會受涼了。

  「……」

  彼此都不知要說什麼。

  三人圍在飯桌前,就等著果林一回來,便可以開動了。

  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著那空著的椅子被填上。飄散在周遭的洋蔥味,聞得令人刺鼻。

  三人中最年長的小百合,最是坐立難安。

  「好慢呀。果林到底跑哪去了?」

  每過三分就看一下時間,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

  要是這樣,還不如多準備點菜色的好。

  或許還可以分散點注意力。

  癱坐在椅子上的奈奈,眼睛紅腫地毫無生氣。

  桌上所放著的,就是事件原因所在的髮飾,只等著果林回來要直接還給她。

  奈奈那頭總是綁得整整齊齊的蓬鬆褐髮,現在則將頭髮放下披在肩頭上。

  而修作,可說是三人中等得最難受的人。

  果林飛奔出去後,聽著奈奈抽噎著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修作才猛然想起…

  那髮飾正是自己送結果林的東西。

  原來,果林一直都那麼珍惜著那個髮飾…

  看見自己和奈奈回到家時果林那副狼狽的模樣,便可以知道她是如何地珍惜著那個髮飾。

  那也就明顯地說明著,她是多麼重視著和自己的回憶了。

  她居然還一直保留著。

  然而,我卻…

  喀躂。

  已經沒辦法再等下去了,修作用力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去把她找回來。」

  「可是…」

  小百合話說到一半,抬頭望著修作。

  她一臉的疑惑,表情好像是要問他,是否他知道要去哪裡找果林呢。

  「嗯!」

  耐不住的修作,肯定地點了點頭,便穿上椅背上的夾克,往外飛奔而去。

  果林現在會在哪裏,修作心裏頭有了底。

  果林,一直都那麼重視著自己送給她的髮飾。

  即使十年的歲月流逝,身高長高,頭髮削短了,《果林》還是以前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小果林》。

  還是他之前所認識的果林。

  那麼,被修作不經意的一句話所傷的果林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那裏了。

  神社裏頭那個只屬於兩個人的秘密之地…

  有著倆人小時候回憶的地方。

  而現在能去接她的,就只有自己了。

  修作這麼想著。

  除了自己沒有別人有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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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上已完全籠罩在夜色中。

  漸為夜色所侵,染成深紫色的東方天際裏星光閃爍著。

  修作一衝出家門前的街道,街燈正好亮起。

  街燈正好把去路照個通亮。走著走著,更深切地感受到這小鎮的變化。

  經過多年的時光沖刷,小鎮大部份已改頭換面。

  通道變寬,路面也都舖上了柏油。

  而昔日的空地蓋起了一棟棟的大樓公寓,街角的小酒店也換成了便利商店。

  靠著記憶走了一會兒,就是找不到要去的神社。

  修作感到很奇怪。以小孩子的腳程每天來回的場所,應該沒有這麼遠的。

  停下腳步稍做思考…

  他這才知道走反了方向。

  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路,再加上周遭的樣子變得太多,才將方向給弄反了。

  「唉呀!」

  於是他急忙轉頭,按著腦海中僅存的一點點對小鎮的記憶,尋著往神社的路。

  總算在透過一整排房舍的那裏頭,望見了記憶中神社裏那棵聳立的大樹。

  正確來說,應是那往天空伸展的枝葉遮避了即將消逝的斜陽,而成了飄浮在夜空中的黑影才是。

  修作循著那黑影,終於到達了神社前。

  暫且不管神社變得如何,他倒是對裏頭的樹林被鏟平了的事感到難過。

  往石階上一看,神社後頭是和那時同樣的景致。

  幸運的是,最裏面的樹林躲過了這波開發的浩劫。

  修作認為那是神明們的保佑,使得他和果林的共同回憶得以被留存下來。

  和模樣不同於以往的鎮上相比,神社仍是記憶中的樣子。

  衝上石階,通過紅漆剝落的古老門戶,感覺就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一樣。

  繞過樹林茂盛的社殿裏邊,登上紅土的斜坡。

  記憶中應是更陡的斜坡,實際上卻只不過是個土堆罷了。

  想也知道,這當然不是坡度變小了,而是因為經過這些年,修作長大了。

  修作走上斜坡,感受到不只是小鎮變了樣,連自己都已不再是昔日的自己。

  十七歲的修作,走過斜坡,踏進了小樹林。

  林中早已是黃葉處處可見,柔軟的土地上,積了一層層薄薄的落葉。

  樹木與樹木的空隙間,是個罩在夜色中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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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

  找到了!

  果林就坐在四周都是樹木的廣場正中央的岩石上。

  或許是因為果林垂著肩的關係吧,使得單薄的身子,看來更添一股寒意。

  沙…

  聽到鞋子踏在枯葉上的聲響,果林猛然抬起頭來。

  因為太暗了,而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是隱約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張。

  「果然是在這裏…」

  說完修作便往廣場走過來。

  修作到了正中央的岩石前,此時果林也站了起來,兩人尷尬的面對著面。

  不知如何是好的一瞬間…

  「剛剛,真、真是抱歉!」

  「嗯!」

  不知要說些什麼。

  修作便先道了個歉。

  「果林,還是先回家吧。小百合小姐很擔心呢。奈奈她已經認錯了…」

  「……」

  「果林!」修作又喚了一聲。

  「……」

  果林還是沒有回話。聽著修作的話,垂著的肩膀繃了起來,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

  「妳這樣子會感冒…」修作關心的說。

  「笨蛋!」果林憤怒地叫著。

  「現在才…現在才來已經太晚了…」

  「耶?」修作一臉的疑惑。

  「要來的話…要來的話,為什麼那時候不來呢?」

  她像是在哭泣著,聲音有點發抖。

  「那時候?」

  可憐的修作還是一頭霧水。

  「別裝傻!搬家前一天的事啊!」

  繃著肩膀,果林喊著。

  接著,視線一轉。

  「那個,戒指…戒指掉了的事很對不起啦。但是…但是…」

  視線落在腳邊,聲音也低得快聽不見了。

  果林她在哭…

  或許是眼睛已經習慣了,修作透過淡淡的夜色,看到了果林微微顫動著的雙肩。

  「果林…」

  修作想要說些什麼,果林卻突然抬起了頭。

  「一直…我一直都在這裏等著。雖然剛吵過架,但我相信你一定會來見我最後一面的…想跟你道歉戒指的事,我一直等著…可是,你卻什麼都不說地走了…」

  果林嗚咽著,話也說不下去了。

  「那麼,那時候,果林一直都在這裏等著…」

  「是啊,當然。還有其他地方可以等嗎?」

  幹嘛呀,還裝傻…想到這,果林不禁怒吼著。

  是嗎?是這樣啊…

  在黑暗中,果林什麼也看不清楚,但修作此刻的表情是無法形容的複雜。

  短暫的沉默…

  終於,修作不好意思地說。

  「那個,前一天…啊,不,是那時候的前一天,我們,那個、不是結婚了嗎?」

  「?」

  他這個突來的話題,果林滿眼淚水地征了一下。

  「結了婚後,蜜月旅行約好要去後山的…還有,道別的地方也不是這裏,是在後山山腳才對呀…果林,忘記了嗎?」

  不記得。忘記了。

  但是,現在全部想起來了。

  「小修,這是結婚喔!」

  被最喜歡的《小修》套上戒指,高興得不得了的《小果林》。突然聽到結婚這個字眼,原先還有點不知所措的《小修》,也一下子就馬上熱衷起這個結婚遊戲了。

  兩個人不時地窩在一起談論著「新婚生活」的種種事情。

  而且,確實兩人也曾約定過,蜜月旅行時要到後上去。兩個人還能在一起玩的最後一天,為了留個美好回憶而決定的蜜月旅行。

  約好見面的地方,當然就是在後山的山腳下。

  只是,那天夜裏,《小果林》在床上一直想著要如何才能把心愛的《小修》給留住,所以把那個約定忘得一乾二淨。

  潛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現在慢慢地浮現出來了。

  但是,已經遲了。太遲了。想起這個約定時,已經是十年後了。

  在這十年中,果林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上當的呆瓜」。和《小修》心碎的離別,是導因於被最喜歡的人騙所造成的傷痛。

  但是,事實上,要說是「上當的呆瓜」,還不如說是「健忘的呆瓜」,連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的呆。

  「所以,我那時一直在後山山腳下等著。」

  就像果林在這廣場中頂著一頭被秋風吹亂的頭髮,苦苦等著修作一樣,修作也在人跡罕見的山腳下,任由夕陽灑在身上,一個人癡癡地等著果林。

  「要是這樣,為什麼從來不聯絡呢?只要寫封信或打個電話,也就不會…」

  只要好好解釋的話,也不會造成這樣的誤會了。

  「我想,在最後一起玩的那時候,跟果林說了那麼過份的話,一定是被討厭了…所以,電話也不敢打了。要是真被討厭了,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而且…」

  我也是這麼想的。好怕被說討厭。因此,電話也不敢打,信也不敢寫了。

  「那麼…」

  想問他剛見面時的事,但果林還是忍住了。她想起自己對拼命想和解的修作所採取的態度。被那樣對待後,誰還敢要試圖去解釋誤會呢?

  真是天大的笑話!

  自己弄錯了約定地點,卻一直認定是自己被討厭了,在這十年中,她一直努力要使自己忘掉最喜歡的《小修》。

  到最後甚至不惜剪掉那一頭會讓自己回想起快樂時光,記起思念的人的長髮。

  果林笑了。

  無聲地,只是嘴角微翹起地笑著。

  我真是個笨蛋。

  就在這時候,果林像決堤般地哭了起來。

  「嗚哇…」

  「果、果林…」

  果林一面哭一面撲向不知所措的修作胸前。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還一直以為小修已經不喜歡我了,所以拼命地想忘掉小修的事,也不想再留長髮,可是…可是…」

  好長的一段時間,一直極力忍著的話一下子全宣洩開來。

  果林把臉埋在修作胸前。

  「那麼一來,我簡直就像是個白癡…」

  的確如此。果林在這十年間,都在扮演著一部不好看劇集中的主角。結果,只能算是個「白癡」。

  只是這個喜劇,對主演的當事人來說,應該說是個悲劇啊。

  「真的…真的好像白癡一樣…」

  接下來已經不知所云了。

  淚水無法停下來地流著,連同鼻水一起染溼了修作的衣服。

  「果林…」

  修作伸手往哭泣中的果林的肩膀一攬,像小時候一樣溫柔地抱住那冰冷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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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在敲門前不知退縮了多少次,帶點遲疑的敲門聲。

  「請進!」

  修作一出聲,門被開了個縫,像是在窺探著裏頭的情景似地,果林露出臉。

  「我可以進來嗎?」

  「啊,嗯…」

  沒什麼事做,仰躺在床上的修作坐起了身。

  門被打開,怯生生的果林走了進來。

  像是才洗完澡似地,穿著一件直條紋的男性睡衣,上面再套了件白色開襟毛衣。

  修作也是差不多的裝扮,只是顏色有點不同。

  時間已過了十一點。

  修作坐在床邊,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果林往他面前一站。

  仔細一看,她的左臉頰有點紅。

  那是在修作的陪伴下回到家時,被噙著淚水,生氣地說著「不知道大家很擔心嗎?」的小百合打的一巴掌。

  平常一向溫柔可人的小百合竟有如此嚴厲的時候,修作真是被嚇到了。

  同時,也對三姊妹的雙親為何如此放心地將家交給她,而安心出遊的決定感到認同了。

  乍看之下柔弱的小百合,其實內在非常的堅強,雙親應該早已非常清楚。

  「怎麼了?這個時間…」

  修作故作鎮靜地問。但是,果林無法回答。直挺挺地站在修作面前,她伸出右手。

  「?」

  修作一臉的莫名奇妙。

  果林張開手,只見掌心上躺著一枚戒指。

  是修作媽媽留下來的戒指。

  「這個,還給你!」

  果林的聲音像蚊子般小聲。臉上是一種宛如被老師斥責過的小學生的表情。

  修作拿起果林手中的戒指,挪到自己面前靜靜地看著。他知道這是什麼,只是,暫時無法相信它還有回到自己手中的一天。

  修作眼睛盯著戒指。

  「這是,媽咪的…」

  都已經不小了,還稱呼「媽咪」是有點奇怪,但對從小就失去母親的修作而言,只存在回憶中的母親永遠都是小時候的「媽咪」,是不會理成「媽媽」的。

  因這意想不到的東西而呆掉的修作,果林說明了一切。

  本來這戒指就沒有丟掉過,丟掉這個謊言只不過是為了想留住要搬家的修作所製造出來的,這十年間,果林一直都想道歉的…

  事情的真相只留在果林的心中。因此,只要說以為去了,以後卻又找到了之類的話,想必一定可以說得過的。只是,像這樣不顧一切地坦白了,說不定跟好不容易才解除誤會的修作之間,又要造出一條鴻溝來也說不定。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想要留住修作之類的藉口未免太幼稚,不太可能被採信的。搞不好,還可能被認為是想要這戒指所捏造出來的藉口呢。

  但是,果林已經不想再對修作做任何隱瞞了。隔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和好的兩人。就因為如此,兩人之間才更不可以有任何秘密的存在。

  與其要繼續欺騙自己最喜歡的《小修》,還不如全部說清楚後被討厭的好。

  「這個,我一直、一直都想跟你道歉的,但是…」

  說著說著,果林的眼眶裏又滲出淚水。都已經下定決心,寧願被討厭也不願再說謊的,但一想到真的會被討厭,仍忍不住地傷心起來。

  將一切都說清楚了的果林,擦乾淚水,一面窺視著坐在前面的修作的表情。

  真要被說「討厭」了吧?要被輕視「說謊」的舉動吧?還是,會被更嚴厲地指責呢?

  那也是當然的。自己做的是那種被《小修》罵得多慘都不足為過的「……」

  修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抓起正摒息等待宣判的果林的右手。同時,毫不遲疑地和那時候…十年前,在小果林的小指頭上套上戒指一樣地,在同樣的中指上套上母親所留下的這枚戒指。

  「!」

  這意料之外的判決叫果林驚訝不已。接著,昔日和修作在一起的歡樂時光的鮮明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心頭。

  他全都記得的…

  驚訝、困惑和喜悅全混在一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即使在如此混亂之下,心底仍浮現出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把戒指套在我手上…

  猜測著修作的意圖,果林一臉疑惑地開口問道。

  「小修,這是…」

  「這個戒指是要給果林的。」

  給我?這…

  修作說的就像是給顆糖果那麼容易,但這戒指可是他媽媽遺留下來的重要東西。

  啊。

  「但是,這個是最重要的東西啊!」

  「嗯!」

  修作慢慢地點了點頭。

  「就因為是最重要的…」

  說著便看著果林的臉。

  「所以希望送給最重要的人。」

  小修的語氣帶著無限深情。

  「小修…」

  話還沒說完,果林的聲音便開始哽咽起來。積在眼角的淚水湧了上來,直滑下臉龐。

  修作抱住呆站在那兒,掩臉而泣的果林的纖細肩頭,讓她在自己旁邊坐下。

  然後望著淚流滿面的青梅竹馬。

  「怎麼了?這戒指給妳添麻煩了嗎?」

  果林依然低著頭,只是用力地搖著頭。

  「那麼,為什麼?」

  修作感到很奇怪。

  「因為、因為太高興了嘛!」

  不知不覺中,果林穿越過十年的時光,又再度回到小時候那個《小果林》了。

  而相同地,修作也一起回到了過去,兩人的言行都變得跟小孩子一樣。

  「因為高興才哭,好奇怪喲。如果高興的話,就應該笑才是啊!對不對?」

  「嗯…」

  果林面向著修作,試著要做出笑臉來。

  但是,沒辦法。只是嘴角往上一牽,完全看不到笑臉。

  一看到帶著一臉擔憂又溫柔的表情往這邊望的《小修》,眼淚就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這時候的果林才第一次知道,原來真心歡喜的時候也會讓人淚流不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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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再見了 小修」

  這之後,又過了近六年的時光。

  雖然有過許許多多的事,但最大的變化則是我和修作都進了大學。

  我上的是可以通學的本地大學,而小修則是東京的私立大學。

  修作就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而我和小修的同居生活也畫上了休止符。雖說是不得已,但在家裏頭舉行送別會的時候,還是哭得跟淚人兒似地。

  雖然只有一年的同居生活,但我還是因為可以填滿我們分開十年的空白時光,而十分高興地渡過「和小修在一個屋簷下生活」的日子。

  在考試的壓力下,還是偷閒在高三時一起到海邊去。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慶幸可以上得了大學。

  海邊、電影、野餐、夜晚的公園等這些瑣碎的事說也說不盡,總之,這些都為我們已經所剩無幾的高中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特別是在記憶中所渡過的最後一個夏天。

  就因為如此,離別時的苦楚也更加深刻。

  就這樣,從那年的春天起,我和小修便開始了各自的生活。住的地方雖然又隔遠了,但兩人的心意卻從未遠離過。

  確實,一起的時間是減少了,但卻也因為距離的關係,而更清楚了彼此的重要性。

  其實每個月都有兩次會約在某處見面的。

  但是,還是有著想見卻沒辦法立刻見到的不便性,此外,也曾因意見不合吵過幾次架,還曾有過認為「已經完了」的時候。但是,由於渡過這些危機,也使我自己更加確信了對小修的感情。

  那年的年底,調派期間結束,小修的父親從澳洲回國了。

  那般正經的感覺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只是像剛打完高爾夫球的黝黑皮膚,看起來比以往健康多了。

  隔年的夏天,爸爸媽媽從非洲回國,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姊姊也要結婚了。對方是當地公立小學的一位男老師,和姊姊似乎是同年。是個身材高,人又和善的帥哥,想法也和傻大姐的姊姊很相配。兩個人站在一起還蠻登對的。

  這位即將成為姊夫的人,竟是以前常來家裏遊玩的《憲一》,我真是驚訝得講不出話來。知道後再看看他,果然還留著昔日的模樣。

  姊姊和《憲一》的結婚典禮,是在十月的一個晴朗日子裏舉行的。

  穿著純白結婚禮服的姊姊,真的是好漂亮。

  這一天的來臨充滿了喜悅,化為柔和幸福的鐘聲,將美麗的姊姊團團包圍住。

  而和姊姊的新娘姿態一樣記憶深刻的,便是婚禮中爸爸的那張臉了。被稱做「大鬍子不倒翁」的爸爸,有著大鬍子的臉變得紅通通的,拼命忍著快哭出來的表情,讓我實在想要笑出來,但又想到若是我要結婚,爸爸也是同樣的一張臉時,便又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相較之下,媽媽就顯得沒那麼難過,她一直說:「好在可以在三十歲前嫁掉」,也三不五時地對我唸道:「妳也快點準備,好報答一下父母吧」之類的玩笑話。

  不過,即便是精明的媽媽,可能也不知道我早已決定了「出路對象」,只不過在等機會公開罷了。

  結果,等到兩人都大學畢業,和姊姊差了三年的時間,我和青梅竹馬的《小修》高梨修作結婚了。只是,我們兩人只去登記結婚,並沒有舉行婚禮。因為,我和小修的結婚典禮,已經在以前的神社那個秘密場所舉行過了,而且,總覺得光是形式這種表面的東西,會破壞掉那時候兩人純真無邪的心意。

  但是關於這件事,姊姊卻很反對。她認為結婚是一生一次的大事,還是要舉行典禮較好。姊姊似乎對她結婚時,全身穿著純白的新娘服感受很深似的,因此希望妹妹也能體驗看看。

  而媽媽卻認為只要我們高興就行了,因而對我們的決定毫無意見。

  但是她卻直嚷著要把省下來的錢拿去吃些好東西。

  爭論的焦點最後放在婚禮的舉行與否,對於我結婚這件事很想提出看法的爸爸,卻因始終插不上嘴而一個人生著悶氣。再加上媽媽似真似假地說著:「再等奈奈也嫁出去了,我們倆乾脆就到非洲永久居住算了」,更是叫他浮現出一臉無法言喻的複雜表情。

  經過些許的意見爭執後,最後還是如我們所願,不再舉行典禮了。

  於是,我和小修一起向戶政機構提出結婚證明。

  現在的我於休息室忙著做準備的工作。一看時間,是下午兩點零五分。已稍微過了預定的開場時間。

  我現在身穿的是一件純白長禮服。

  我實在不適合穿這種像是公主模樣的禮服,這讓我不禁感到有點彆扭,因此直到時間快到時才開始準備。

  爸爸和媽媽早已先前往會場了。

  靜靜地坐在化妝台前的我,任由姊姊為我梳理著一頭垂肩的黑髮。

  最後,由姊姊為我梳齊了前額的瀏海。

  「這模樣感覺如何?」

  確認過鏡中她為我整理的髮型後,我點點頭說:「嗯,OK!」便從椅子上起身。

  「果林,真的好漂亮喔…」

  我往鏡中一看。

  嗯,美人、美人。小修會喜歡上也不是沒道理的,是吧…

  一切準備都已經就緒,不快點不行了。

  會場上被招待的賓客們,一定都在等著主角的登場了。

  對著往門口走的我,姊姊搓著兩隻手說道:「真的這樣就好嗎?一生只有一次而已,還是好好舉行個典禮較好,不是嗎?」

  姊姊也真是的…

  從今早開始便一直重複著這些話,真是耳朵都要長繭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面向姊姊。

  「果林…」

  「這樣就好了。我和小修的婚禮老早就舉行過了。」

  「但是…」

  就在姊姊又想說些什麼時,房門被打開了,是奈奈。

  奈奈今年也十九歲了。身高稍微長高了些,臉龐也少了點孩子氣。

  奈奈用著卡通人物的語調說著。

  「林姊,準備好了嗎?大家都在等著喔!」

  大概是看我還不出現,被媽媽叫來看看情形的吧。

  真是碰巧了。

  剛好可以藉機結束和姊姊的對話。

  雖是個任性、自以為是又不可愛的妹妹,但有時候還是有派上用場的好處。

  「嗯,現在就出去了。」

  說完,我走過站在房門旁的奈奈身邊時,奈奈目光停在我的右手上。右手中指上,充滿了回憶的戒指正閃閃發著亮光。

  「欸?」

  「什麼?」

  對著停下腳步的我,奈奈一臉更像笨蛋地說:「好奇怪喔。結婚戒指不是都該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嗎?」

  要是在平常,我一定會捏住她那張自以為是的小嘴,但今天我只是用自信滿滿的笑容回敬她。

  「這樣就行了。」

  「欸?什麼?為什麼?」

  這是我和小修重要的秘密。才不要浪費唇舌去跟奈奈說呢。

  「小孩子不懂的啦!」

  「欸?說什麼啊!又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對小孩子,當然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囉。

  丟下噘著嘴的奈奈,我從旅館的走廊往宴會會場前進著。穿著不太習慣的高跟鞋和長禮服,走起來還真是吃力。

  會場就在下一樓。要等著不知何時才要來的電梯,不如走樓梯比較快。

  本來應該是要在姊姊的陪同下,緩緩地步入會場才是,但一等準備完畢,我便等不及要以新娘的姿態和小修見面了,而我的腳步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小跑步。

  下了樓梯,一直往走廊走去,便看到了位於前方的宴會會場。門口立著「高梨。夏川兩家結婚宴會」的牌子。

  似乎所有的賓客都已到齊了,桌面上舖著白布的招待處上,看不見一個人影。就在要打開大門時,因使用電梯而反倒慢了的姊姊和奈奈,終於追了上來。

  「慢點,果林…」

  不理會制止我的姊姊,我走進會場之中。察覺到主角登場的幾個人開始鼓起掌來,不一會兒,會場中便充滿了歡迎我的掌聲。

  真是盛大,不過這讓我感到有點害羞。

  會場之中,有許多都是認識的面孔。

  姊姊的先生憲一,因工作關係住大阪的小修父親,國中時的導師,高中的同班同學,大學社團的前輩們…

  當然,還有一些完全不認識的人。大概是小修東京大學裏的朋友或遠房親戚之類的吧。

  會場的人群中,我搜尋著另一位主角。

  在那裏…

  西式禮服裝扮的小修,正在高中同班同學的包圍下背對著這邊。經其中一人的提醒,小修才轉身面向我,淺淺地微笑著。

  一看到小修,我便不顧一切地跑了過去。

  再見了,小修…

  和《青梅竹馬的小修》,在此要說再見了。過了今天,高梨修作不再是《我的兒時玩伴》,而是《我的另一半》了。

  面對著飛奔入懷的我,小修…不,我的另一半,溫柔地把我抱起。

  再見,小修。以後請多指教了,我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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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6/15/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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