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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摸

  第五章 水的游戲

  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頭朝後仰去,冰涼的水托著她的身體。一股愛液猛地從下體涌出,她的奶頭繃緊縮攏,欲火灼烤著她的皮膚。

  塞雷娜從房間裡出來,一時還不太適應充滿陽光的陽台,她停了一下。讓眼睛習慣了灼熱刺目的光線。弗蘭卡跟在塞雷娜身後,踉蹌了一下才站穩。這輕微的響聲驚動了米達斯,它睜開眼喵地叫了一聲,順著它的眼神望過去,麥克斯和米卡朝拱門望了一眼。

  這是幅動人的畫面。塞雷娜一動不動地站著,重心在一條腿上,半個屁股誘人地朝前撅著,黑色的頭髮鬆散地披在肩上,眼睛半閉著,以免陽光的照射。嬌好誘人的身材沐浴在陽光中,渾身像鍍了一層金色。她幾乎赤裸著,只有那件白色的比基尼泳衣遮住了一點她的白晰光滑的身體。她的乳房在緊身的泳裝下高聳著,乳頭也被勒得輪廓畢現,在她身邊稍後一點,側身站著弗蘭卡,她剛才差點跌倒,一只手還輕輕搭在塞雷娜的肩頭。她的滿頭紅髮散在背上,像一片潮水,在陽光下閃著火一般的光芒。

  如果穿的衣服多一點,她們倆看起來會像一對姐妹,但現在幾乎是裸露著身體,兩人的區別便很明顯,很突出。塞雷娜豐腴飽滿,弗蘭卡則纖弱苗條,屁股尖尖的,小腹平坦,而胸脯卻高聳尖挺。在陽台白色牆壁的映襯下,她倆看上去竟有些虛幻,就像是白日夢裡的艷遇。

  麥克斯看得有點發呆,口於舌燥,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有所反應變得硬硬的。這時米卡咳了一下,打破沉靜。

  「想加入我們嗎?」他戴著黑手套的手抬了一下,算是發出邀請,但太陽眼鏡後的表情卻是讀不懂的。

  塞雷娜裊裊裊裊婷婷地朝他們走去,帶著一種也許她並沒有意識到的女人的優雅的性感。她知道自己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當然,親愛的,我相信弗蘭卡也想來杯咖啡,你好啊,麥克斯,昨晚睡得怎麼樣?」

  「很好,塞雷娜。」他盡量回答得很隨意,他還在想著昨天的塞雷娜。昨天的她是那麼令人不可思議,就像個瘋狂的蕩婦,讓他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猛烈的高潮。她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女主人。

  「你們倆是不是正在敘著過去的時光?」塞雷娜接著說道,看了桌子一眼,「弗蘭卡,幹嘛不坐下,我要點咖啡,或許你喜歡冰咖啡?天太熱了,有點叫人受不了,要不來些香擯和橘子汁。」

  她一直在說著,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很迷人,這兩個男人會被她吸引住。在麥克斯和米卡之間有一種緊張的氣氛。不清楚是因為兩人許久不見的緣故,還是有更深層的原因。

  她可以感覺到麥克斯的眼光游離在她身體上,一會兒盯著她的胸脯,一會兒又滑向她的大腿。她注意到他時不時也會飛快地瞥弗蘭卡一眼。

  「這真是個可愛的早晨。我說服了弗蘭卡和我們一起游泳。米卡,一塊來好嗎?我們已很久不用這個游泳池了,這太可惜了。」她還在喋喋不休他說著。弗蘭卡有點緊張,她不時地去看正在喝茶的米卡。米卡呢?他背靠在椅子上,他很明白塞雷娜這番話的含義。

  「哈,麥迪,謝謝你。諸位,喝什麼?咖啡。香擯,這是桔子汁?是摻在一起,還是分開喝?」托盤裡放著剛剛從地窖裡取出的散發著誘人芳香的『藍山』香檳,還有剛出爐的烤得焦黃的面包和氣味濃郁的橘子汁,「你們得嘗嘗,麥迪每天早晨都烤的、味道棒極了。」塞雷娜客氣地讓著。

  米卡沒有理會她的這番話,還朝他皺了一下眉,塞雷娜看了他一眼,又望著別處,手指隨意地撫弄著她頸上的重重的金項鏈。

  對米卡和塞雷娜之間這種無聲的交流,弗蘭卡甚是好奇。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偷偷打量著米卡,就是這個謎一般的男人,在前一天晚上曾經把雙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把她的身體當成一把小提琴,在她的身體上來回撫弄,就像在撥彈著琴弦一樣,令她應和著他,浮想聯翩,如人夢境,她感到他的存在如一個巨大的磁場。

  塞雷娜留意到了弗蘭卡對米卡目不轉睛的注視,她露出了一絲笑意,站起身來,繞過桌子,當走過麥克斯身邊時,故意用半裸著的屁股蹭了他肩膀一下,然後停在米卡身後,手輕輕搭在他身上。

  「去游泳,弗蘭卡?」塞雷娜間道,弗蘭卡身體往後一仰,抬起頭看著塞雷娜的眼睛,她看到了一種讓她消除疑慮的眼神。

  「好的,我很樂意去。」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整理頭髮,她把散在肩頭的長發扎成了一根粗粗的辮子。

  「和我們一塊去嗎,麥克斯?」塞雷娜邀請他道,手還放在米卡的肩頭。當麥克斯看著塞雷娜長的手指還搭在米卡有力的肩頭時,他想,米卡和塞雷娜之間一定有著別人無法了解的東西。他一直無法懂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只知道他們之間沒有那種性的妒忌。他經常在想,在巴黎那瘋狂的一夜之後,難道……

  「麥克斯,游泳去?」

  「我過會兒再去,塞雷娜,」他努力回過神來,「有幾件事我得先和米卡商量一下。」

  弗蘭卡站起身和塞雷娜手挽手地沿著從陽台伸到游泳池邊的台階走著,她身後粗粗的辮子像一只巨蟒,她每走一步,它便在身後來回晃著。麥克斯遠遠地望著她倆,又在心裡暗暗地比較著她們的身材。盡管弗蘭卡的身體也令他心動,但更讓他著迷的還是塞雷娜。

  「怎麼樣,麥克斯?」米卡的語氣是平淡的。

  麥克斯很不情願地把眼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是這樣的,米卡,我想解釋一下有關弗蘭卡的一些事,真的,但是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不該問你的……」

  「我的手,我承認,我可能大敏感了,」米卡平靜地說道,他看著自己戴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盡管天氣很熱,「其他的解釋也沒必要了,塞雷娜已經和我討論過你的提議,我還沒有作最後決定。」

  「但是她有潛力的,你難道不這麼認為?」麥克斯著急地辯解著,」當我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讓我想起了塞雷娜。」

  「塞雷娜?」米卡沉思著。

  「很奇怪,是嗎?她們有相似之處,當然並不完全相像。」兩人一同朝池邊望去,弗蘭卡和塞雷娜正站在游泳池的邊沿上,準備跳水。她們半裸的胴體沉靜而優雅,正期待著清涼碧綠的池水擁抱她們。

  「你這樣認為是有點讓我難以理解,」米卡過了許久後說道:「當我初次看到她的照片時,她是讓我聯想到什麼人。我們慢慢來吧,」他突然加了一句,「我需要多一點時間考慮。」

  「時間?」麥克斯有點不解地問道,「我以為……」

  「在我作出決定時,你可能願意和她們待在一起?」

  這是個再明白不過的逐客令了。

  清澈的水在橢圓形的游泳池裡沐浴著陽光,閃耀出藍幽幽的光芒,水池毗鄰著粘土砌成的花圃,裡面鮮花紫嫣紅,爭妍斗艷。水池的另一邊連著經過精心修剪的草坪。池子的周圍密密匝匝地栽著深綠色的灌木叢,可以防止外人的窺視。在游泳池旁的貼磚地面上,散放著折疊躺椅。

  塞雷娜熟練地潛入水中,像鯊魚一樣在水裡暢游。弗蘭卡猶豫了一會兒,估計一下池水的深淺,然後跟著下水。當她們一齊浮出水面的時候,弗蘭卡隱隱約約聽到從陽台上傳來韓德爾的《水之韻》。

  一陣快感的震顫讓她神情恍惚,一股熱流在她的血管裡奔騰,她下意識地搖晃著,扭動著,似乎應和著殘存在記憶中的音樂旋律。她用手指撥動著池水,像是在隨著樂曲起舞,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頭朝後仰去,冰涼的水托著她的身體。一股愛液猛地從下體涌出,她能夠感覺到大腿上的肌肉在顫動,她的奶頭繃緊縮攏,欲火灼烤著她的皮膚。她任自己的手在水面慢慢地飄流,緩緩移動在曲線優美的乳房邊。她想起了米卡,想起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和下體裡流動,被激起的熾熱的情欲在身體裡膨脹著。

  樂曲聲越來越大,歡快的小提琴聲在空氣中蕩漾著。她身體的躁動也逐漸猛烈起來,那種愉快的感覺震顫地穿過周身的血管。

  塞雷娜一只肘隨便地撐在水池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弗蘭卡。她看得出音樂讓弗蘭卡有了反應,曾經有過的肉體的欲望似乎又被喚起,米卡昨晚肯定與她有過雲雨之情,多聰明的米卡!他對韓德爾的樂曲,理解的是多麼準確。

  音樂聲漸漸逝去,弗蘭卡覺得身體僵硬,欲望在兩腿之間有節奏地搏動著,如敲著有力持久的鼓點。欲流高漲,似乎要吞沒她。

  塞雷娜往陽台上瞥去,米卡正獨自站在通向陽台的階梯上,他的眼睛注視著弗蘭卡。塞雷娜朝他揚了揚眉毛,他知道這是塞雷娜向他示意,他轉過頭去,聳了聳肩。

  「米卡?我不是這個意思。」塞雷娜小聲低語,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音樂聲臭然而止,沉浸在欲望中的弗蘭卡猛地吃了一驚。她睜開眼睛,突然的寧靜讓她覺得很壓抑,難以忍受,塞雷娜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麥克斯懶洋洋地靠在池邊的躺椅上,一副茫然的樣子。有那麼一會兒,他肯定弗蘭卡就要在水裡隨著音樂進入高潮。

  「弗蘭卡,我們去休息一下。」塞雷娜的聲音很溫柔,和米卡沙啞的嗓音同樣具有一種說服力。她感覺到塞雷娜的手拂弄著她的頭髮,解開髮帶,讓頭髮披散在肩上和背上。塞雷娜低語著,她的聲音平靜柔和,弗蘭卡覺得體內騷動的情欲漸漸平息下來。

  「一開始總是不太順利的,」她說著,「況且,對你來說還特別的難,因為你還沒有選定一個讓米卡滿意的合適的曲子。不過你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能有如此高的水準已很不簡單了,你覺得好些了嗎?」

  塞雷娜熱情的話語多少撫慰了一下弗蘭卡受挫失意的心情,「是的,是的,我很好,」弗蘭卡答道,她記起了米卡的話,「身體就是小提琴。我想……我想我會明白的。」

  「我覺得你可以,」塞雷娜說,眼裡流露出讚許的目光,「我們去和米卡談談,」她輕巧自如地從水裡站起來,向陽台走去。

  當她經過麥克斯躺著的地方時,麥克斯一把抓往她的手,「塞雷娜,怎麼樣了?」

  她停了一會兒,手指仍和他的纏在一起,他們同枕共眠的記憶讓他情不自禁地要拉近她去吻她的頭髮。她推開他,但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你要信任我,麥克斯,」她輕輕他說道,「我得去和米卡談談,相信我,這會給你帶來最大的好處。」

  「塞雷娜你必須知道……」

  「待會兒再說,麥克斯,你為什麼不去游一會兒泳呢?」她鬆開他的手朝陽台走去。

  塞雷娜坐到椅子上,開門見山他說:「米卡,她很不錯,她的身體可以記住音樂,不過,我們還得正確地引導她。」

  「我告訴過你,曲子選錯了。」他指出。

  「我知道,」她沉思著,「那麼,你怎麼看她呢?」

  「我不知道,我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各種可能性,但我甚至找不到一位適合她的作曲家,巴赫是適合我的,他的曲子不適合由女人來演奏,這確實是個問題,你知道我從來不曾認為一個女人有能力成為一流的小提琴家。小提琴是女人,得由男人來演奏。」

  「大男人主義!」她脫口而出。她知道這種看法在男性小提琴手中間是很普遍的,「親愛的,沒關係,我們會想出來的,但我們應該告訴他們……」

  「真實的情況?」他打斷她,他清楚她的思維方式。

  「當然不是全部真情,」她有點驚訝地回答道,「也許連一半都不需要。但弗蘭卡有些疑心,我們得告訴他們一點什麼,這樣才能更好的合作。當然,這要由你來決定。」

  「那麼,你是很樂意信任他們嘍。」

  「信任他們?你這個想法真荒唐!」

  他鬆了口氣,「我們需要合適的音樂,」米卡慢慢說道。

  「你來寫,」塞雷娜不加思索地回答。她的思緒已經飛走了,作出決定是重要的第一步,音樂會有的,她提高了嗓門:「麥克斯、弗蘭卡,過來好嗎?」

  米卡是有這個能力的,他不懷疑這一點,他能感到他的大腦已經在開始工作了,他沉浸在思索中,連她的存在都忘了,甚至都沒意識到麥克斯和弗蘭卡已走上陽台,坐在了椅子上。

  塞雷娜給自己倒了杯橘子汁,等著米卡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最後他搖了搖頭,拿下太陽鏡,看著弗蘭卡,這是長久的讚許的一瞥,然後他又看了塞雷娜一眼。他張開手指,開始說話。

  「一個小提琴家的第一種樂器是他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必須有活力,有平衡感,有流動感。創造出的樂聲必須像小提琴拉出的一樣流暢自然,這就需要他具有細微的感悟力和敏感的身體。他要有很好的樂感,在數小時的連續演奏中,他不僅要抗得住疲勞,還要集中精力,你的思想和身體都必須是敞開的,要有接受力。有的人需要反覆領悟,有的人甚至使用藥物。塞雷娜和我已找到了一種方法,一種非常奏效的方法,來達到我剛剛提到的那種境界。」

  他終於肯了。麥克斯狂喜地想著,鎖在門後的秘密他就要揭開了,他準備教她了。

  弗蘭卡靜靜聆聽著他的話,全神貫注地望著他。

  「我會為她找一些東西來演奏的,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我們進一步合作下去,事情的脈絡便會清晰的。現在我建議你們討論一下那些煩人的合約細節。」說完,他站起身,消失在別墅裡。

  塞雷娜微笑著,手指撫弄著她頸上的沉沉的金項鏈。麥克斯還是一臉迷惑,雖然米卡已經給了明白的暗示,但他仍沒有給弗蘭卡足夠的信息,去指導她如何開始,沒有任問主題,還是一個空架子等著搭。

  塞雷娜又笑了,她總是一個即興演奏者,她以自己的方式與米卡並駕齊驅,她不習慣於墨守成規的音樂,從精神上她更像一個吉普賽小提琴手,傾向於一種不可知的境界,一種即興演奏,她更欣賞的是那種清新與不定的風格。

  當然,任何事情她只試一次,但如果她喜歡,也會再次嘗試,直到成功,她和米卡不同之處只是她沒有專業技巧。她一邊想,一邊注視著麥克斯和弗蘭卡。

  音樂和性。

  性和音樂。

  這兩者只是同一硬幣的正反兩面,兩者都在一種自然的節奏中邁向一種不可阻擋的高潮,他們彼此相通,這該是一種幸運。

  「我真高興,米卡決定解釋一切,我得承認我有點吃驚。」她的嗓音有點沙啞,麥克斯點頭表示同意。

  等一下,在他腦中有一種聲音輕聲提醒他,解釋一切?確切地說,米卡什麼也沒解釋,小提琴、身體……一個演奏者就是演奏者,優秀的能賺錢,蹩腳的賺不到,剩下的就是業餘的了。一生中你發現了一顆明星,然後還期望另一顆的出現。

  塞雷娜可以看出麥克斯眼中的疑問,但這並不會使她為難,她扭頭望了弗蘭卡一眼,她冷灰色的眼睛正看著她。

  「我們於嘛不再回到游泳池裡。」塞雷娜很隨意他說著,身子稍向前傾,手伸向背後,解開了奶罩的帶子,她的胸脯一下子裸露出來,兩個成熟的泛著金色光環的乳房上有著大大的玫瑰色的乳頭。

  他們的眼睛一下子盯在她身上。「我們可以晒晒日光浴,我最恨日光浴或是游泳時,身上因為穿著泳衣而被晒出一道道的痕跡。你呢,弗蘭卡,麥迪會來收拾這兒的。」她很自在,一點都不覺得什麼,很顯然她似乎沒意識到,她已經改變了這裡的氣氛,她帶來一股充滿情欲的熱量。

  塞雷娜懶懶地站起身,享受著空氣中那種醉人的。令人震顫的氣氛,還有麥克斯眼中飢渴的欲火。「麥克斯,帶點香擯和桔子汁好嗎?」

  她閒適地朝游泳池走去,她還要再試試弗蘭卡的職業水準。她要拓寬弗蘭卡的界限,就得知道在弗蘭卡的演奏中可能出現的障礙會是什麼。對於女人的觸摸,弗蘭卡是何所反應的,這點今早已經在那個場景中得到証實,但是面對一個女人,她可能總會有些不習慣,或是有點被駭住了。

  那麼米卡應該給他點什麼做做呢?她一邊想著,一邊坐在了一張躺椅上。也許對她即將做的事,他也會感到吃驚,但也許他對她的渴望會讓他消除些不安和疑慮,而且在潛意識裡他還是被弗蘭卡吸引的。她讓自己的思緒隨意地流淌著。她讓比基尼從身體上自然地滑落下來,然後舒適地躺下。她裸露的胴體完全暴露在他們的眼光中,最重要的,她提醒自己,是米卡曾說過的身體的完全投入,這需要時間來達到這種境界。

  也許還會牽扯到其他東西的,她不再想這個問題了。她感到有點熱。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這裡有一些防晒油,你願意給我往背上搽點嗎?」

  她在想,誰會對她的請求有所反應呢?不管是誰,這並不重要。隨後她感覺到指尖上的防晒油滑過她的肩膀,順著每一根脊骨,在她的臀部稍稍遲疑地停頓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是麥克斯還是弗蘭卡。她微微動了一下,把這個人的雙手往下拉了一點,放在她的股溝上,但這雙手很快又回到她的脊背和肩頭上來。

  「請全身都塗上,」她喃喃地說,「我不想給晒壞了,哦,這樣好多了。」她感到這雙手更加自如了,手上的防晒油也多了些,溫潤的掌心在她的背部和臀部來回摩擦著,這是麥克斯的手,弗蘭卡一定在旁邊看著。

  她把腿分得更開些,她覺得這雙手繼續往下滑去,停在她的大腿上,一個手指在她的股溝間掠過,「米卡提到的要全身心投入,是不是有點太玄妙?」她慢慢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小提琴家必須用他的身體來感覺音樂,要有高超的領悟力,」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麥克斯的眼睛,「再多些,好嗎?」

  他費勁地咽了一下口水。她的身體充分地裸露在他面前,充滿了情欲和肉感。在八月的驕陽下,顯得如此完美。他甚至看見了她粉紅色的陰部,他感到自己的那東西已經在頂著他的牛仔褲了,他也知道弗蘭卡就在旁邊。

  「麥克斯,親愛的,你還穿著衣服,」塞雷娜媚聲說道,「你一定要脫下來,你穿得大多了。」

  他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塞雷娜,我......」

  「還有弗蘭卡,幹嘛不脫下你的泳衣?你身上很快就要被晒得一道一道的。」塞雷娜的嗓晉有些嘶啞。

  「身體的投入,」弗蘭卡自語道,眼睛看著塞雷娜,「我想,也許……」

  「不,這不需要考慮,」塞雷娜告誡道,「這是以後的事,現在只要投入。」她從躺椅上站起身,立在弗蘭卡面前,把手伸到她背後,鬆開了弗蘭卡的比基尼乳罩。她們靠得是如此近,彼此的乳頭幾乎碰到一塊,塞雷娜的手沿著弗蘭卡的臀部往下,找到了繃緊的比基尼泳褲的帶子,解了開來,弗蘭卡的泳衣一下子滑到了她的腳踝。弗蘭卡往外跨了一步,但塞雷娜按住了她,讓她等一下,「麥克斯,把防晒油遞給我。」她說著,並未轉身。

  「塞雷娜,我……」

  「麥克斯,防晒油,」她又說了一遍,伸出手去。他一聲不吭地把防晒油放進她張開的手中。

  塞雷娜用輕柔的節奏撫摸著弗蘭卡的肩頭,因為長時間拉小提琴,她的下顎有一處皮膚顯得通紅,她格外小心地在那多停了一會兒,然後順著她的胳膊,把油脂塗在她的第一根手指,她能感到弗蘭卡脈搏的跳動。

  她把手移到了弗蘭卡的胸部,又滑向她的肚臍,觸摸著她堅挺的奶頭。

  她以極大的耐心塗抹著弗蘭卡的每一寸肌膚,除了她堅挺的乳頭和她的陰毛下隱約可見的粉紅色性感中心。

  弗蘭卡的全部身心沉浸在塞雷娜的撫摸裡,應和著她,她能感到她已經有些潮濕,她的那個地方在顫栗著,她的奶頭也感到一種溫暖的,不可遏止的電流的衝擊。

  「結構和平衡。」塞雷娜喃喃輕語,感到弗蘭卡大腿內側的肌肉繃緊,並開始不斷地顫抖。

  弗蘭卡被情欲吞沒了,「結構和平衡。」她重覆了一句,感到那抹了抽的手在她的軀體上游弋,一陣火辣辣的衝動散射到她的腹部。

  「高音,你明白,必須得調和,」塞雷娜輕聲說,「想著巴赫的曲子。」

  「巴赫的曲子,」弗蘭卡心不在焉地重覆了一遍,她竭力想集中精神,控制自己高漲的情欲。她的奶頭正膨脹著,硬梆梆的,似乎在乞求嘴和牙齒的吸吮。她的身體舒展著、擴張著,好像是配合著塞雷娜手指的親撫,那手指正順著她大腿的曲線輕柔地摩挲著。

  「麥克斯?你來塗一下她的背。」

  「塞雷娜!塞雷娜,我……」

  「麥克斯,我需要你幫助我。」她的聲音輕柔的,誘人的,幾乎不容推辭。

  他回過神來,但還懵懵懂懂的,他向她們走過去,他的腦子裡在劇烈地轉動著,想搞清楚塞雷娜對巴赫曲子的神秘理解。弗蘭卡和塞雷娜性感的胴體讓他心動,他想著如何去把玩這迷人的肉體。欲火燒起來,肆無忌憚地在他體內奔突翻騰著。

  他站在弗蘭卡身後,越過她的肩頭,直視著塞雷娜的眼睛。在她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火辣辣的野性光芒,他伸出手,塞雷娜在他手掌裡倒了些防晒油,然後把他的雙手放在弗蘭卡的肩頭,塞雷娜則面對弗蘭卡站著。麥克斯和塞雷娜的手一起在弗蘭卡的溫暖的身體上有節奏地撫弄著,他能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撩人的香水味。

  麥克斯迷失在塞雷娜默默地注視中,他手在弗蘭卡塗滿了油脂的背上上下下滑動著,同時他幾乎感到了塞雷娜的手在她的胸脯上游動著。是弗蘭卡瘦長的、肉感的身體阻隔了他們。

  她被裹住了,被一種顫粟的欲望包圍著,她的肩膀和脊背是屬於這雙男人的手,而她的胸脯則被這個有一雙敏感細長手指的女人所擁有。她很不情願地拱了拱屁股,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硬硬的東西,她又扭動了一下腰肢,她能感受到這個女人溫濕的嘴唇,這就像是一首充滿情欲的令人陶醉的交響樂。

  她的小腹在激烈地震撼著,她感到那地方也在跳動著,她的心臟顫栗著,她已經迷失了自己,全身充滿了欲火。

  「麥克斯,親愛的,你還穿著衣服。」塞雷娜柔聲說道。

  塞雷娜稍向前傾,越過弗蘭卡瘦削的肩頭,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麥克斯不失時機地迎上去,吻住了她的唇,手也不自覺地抓緊了弗蘭卡的腰。

  他的舌頭在她的嘴巴上探索著,先是她的下唇,然後尋到了她的牙齒,而他的手也沒閒著,在弗蘭卡的臀部摩擦著,他抬起一只手,用力摟住了塞雷娜的脖子,更有力地親吻著。弗蘭卡也很情願地又向前傾,她的乳房壓迫著塞雷娜的乳房。弗蘭卡光滑的塗了防晒油的背和他的胸脯緊緊地貼在一起。麥克斯有力地吻著塞雷娜,他迫使塞雷娜張大了嘴,來迎接他的進一步侵入,他用舌頭繼續深入著,在塞雷娜的嘴裡不停地攪拌著,抽動著,就像是在用著他的第二根利箭。

  當他移開他的嘴時,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耳邊。耳邊轟鳴著巨大的聲響,他現在已經太堅挺了,他不再有別的想法,只想用他的身體去頂撞,來發泄自己的欲火。

  弗蘭步被他們兩具烘熱的身體夾在中間,感受到一陣陣的熱量涌人她的體內,她自己也顫抖著,燃燒著,叫喚著。

  「麥克斯,你還穿著衣服呢。」塞雷娜笑道,她溫柔地把弗蘭卡從他們的包圍中解脫出來,她把她領到了游泳池邊的草地上,弗蘭卡跟著她,一起躺在了嫩綠的草坪上。她感到塞雷娜的手在撫弄她的膝蓋,便下意識地把兩腿張得更大些。塞雷娜躺在她身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

  麥克斯猶豫了一下,然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裸體站在這兩個女人面前。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堅挺過,就如發情的動物在尋找配偶。塞雷娜微笑著示意他背對著弗蘭卡躺下來。他還在回味著剛剛他們隔著一具溫暖的肉體親吻的那一幕。

  草地給太陽晒得很溫和,還散發著一陣陣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弗蘭卡閉上眼,專心地享受著她身邊的這對男女帶給她的喜悅。她全身舒展而放鬆,裸露在陽光和空氣中,很快的,她知道會有另一種震撼包圍她的。

  「我能感受到一種欲火,」塞雷娜喘息著,琥珀色的眼睛迎著麥克斯火辣辣的目光。她用食指輕輕地撫弄著弗蘭卡的奶頭,感到了她在顫動。

  弗蘭卡呻吟著,她感到一根手指在輕緩的撥弄她的奶頭,一陣電流穿過她的身體,當又一只手搭在她的另一個奶頭上時,她幾乎要窒息。這只不同的手在她的奶頭上跳動著,兩具光滑的身體擠壓著她,摩擦著她的皮膚,她感到自己的欲火更加強烈,更加不可扼制。

  她差點要被體內的熱量融化了,她渴望牙齒和舌頭,渴望著有男人把她推向高潮,讓她與大地融為一體。

  「慢板,弗蘭卡,」塞雷娜輕語著,「現在是慢板。」

  慢慢地,難以置信的緩慢。她期待著、幾乎不敢呼吸,她感到有兩根手指挪開了她的胸脯,隨意地滑向她的小腹。與此同時,有兩張潮濕的嘴唇在親吻著她的兩個奶頭。

  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她請求道:「快點結束,塞雷娜。」她急促地喘息著,幾乎已不能言語。

  「慢板。」塞雷娜堅持著。

  那溫潤的舌頭在她胸脯上游動著,弄濕了她的奶頭,她不自覺地向上挺著,祈求著更多的吮吸,把她體內無法散去的熱量給吸出來。她突然感到她左邊的奶子被兩瓣嘴唇吸住了,而右邊的還是由一只舌柔柔地舔著。

  這是一種強烈的對比,一邊堅,一邊柔和,男人的嘴充滿了欲望和貪婪,在用舌頭和牙齒吮吸著她的奶頭,飽蓄著力量和欲火;而女人的舌頭輕柔而懶散,令人渾身酥麻麻的。這種鮮明的對比刺激著她,讓她陷入陣陣顫栗中。她已經完全迷失了,徘徊在欲火的邊緣,不能自拔。

  被這種強烈的刺激包圍著,堅硬和柔軟,弱小和強大。她只剩下一點意識,喃喃低語道:「即興演奏。」塞雷娜笑了,這是一種充滿了驚喜的笑。是的,即興演奏,她把這個和她的演奏聯系在一起了。他們沒有看錯這個女孩。

  她突然掙脫了他的手,用食指找尋著……。他的手隨著她,滑向了她的腰,而她的手指早已在探尋著那隱秘的性感中心。

  弗蘭卡的頭禁不住又搖擺著,她已感到了塞雷娜的手指在撫弄著她……

  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麥克斯真不是個東西,她需要的當然是一個男人,她需要一個男人來占有她,用她的利箭穿透她、讓她達到高潮。雖然麥克斯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想要的是米卡,只有米卡才能讓她陷入盲目興奮狂熱之中,但這個女人不同,她是米卡的一部分,她太甜蜜,太輕柔了,她的手指就像是弗蘭卡自己的,它們很技巧地游動在她的身體上。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塞雷娜的手指帶給她一陣陣快感,她不停地震顫著,震顫著,就像是在她的小提琴弓在琴弦上歌唱一般。塞雷娜的手指就像她的琴弓一樣聰明、靈巧,她的身體極度地放鬆與舒展。她閉著雙眼,享受著無限的快樂。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把小提琴,塞雷娜的手指就像是琴弓,但不知為什麼,高潮的樂章遲遲不能到來。寒雷娜突然又把手指抬了起來,這令她有些憤怒,因為她的欲火還未燃盡,她還在期待著,期待著高潮。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初次學琴的情景,她用手指拔弄琴弦。她的手撫弄著自己的身體,就像在撫弄她心愛的小提琴,她回想著自己演奏的樂曲,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游動著。她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她輕輕地撥弄著。她知道有眼睛在望著她,在審視她,需要她。她繼續著,無所顧忌。

  塞雷娜意識到一個新的樂章已經開始了,她的身子離開了弗蘭卡。

  瑟奇躲藏在游泳池周圍的灌木叢中,遠遠地望著這一切,眼中充滿了憤怒的欲火。他是如此渴望她,她沒有權力這樣做。自從那天下午麥克斯來過電話後,他就感到了塞雷娜的變化,他記得那天下午,他正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於她,而她也用她琥珀色的眼神引誘他,讓他更深入地、更激烈地挑逗她,令她興奮不已。

  他想像著她身著袒胸露背的黑色衣裙,同麥克斯打招呼的樣子。他還記得她隨意地擺擺手打發他走開,全然不顧他己然起的欲火,他以為她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來,會離開這個陌生人,會同他一道去享受肉體的快感。

  他們從未共同與一個女人享樂過,從沒有過。當他注視著他們時,他聽到了塞雷娜的笑聲在蕩漾著。他被一種憤怒的欲火劇烈地灼烤著,令他不能忍受。

  她又笑了,一種淫蕩的笑,瑟奇感到一陣顫栗,他發現他終於發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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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變奏曲

  作曲不是空想的,它需要音樂和琴才能完成,就像一個女人要達到高潮,必須得有一個男人一樣。

  米卡一個人待在工作室裡,來回地踱著步子,他的頭腦在搜尋著記憶中的音樂,塞雷娜在她的心目中變得既熟悉又陌生。麥克斯火辣辣的眼光追隨著塞雷娜的每一個動作,而弗蘭卡看著他雙手時的那種飢渴,米卡都心中有數。

  這一切都因為這個女孩?因為弗蘭卡的到來?他逼著自己稱呼她的名字,他記得塞雷娜曾逼他這麼做,她逼他接受弗蘭卡。麥克斯已經看出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相似之處。

  她很美,有著一頭火一般的秀髮和一雙與眾不同的黑色的眉毛。他得承認,她是一個有點競爭力的小提琴手。確實,如她自己所稱,她的演奏技巧已十分嫻熟,但是,她的演奏還缺乏一種激情。一把小提琴對它的演奏者來說,意味著一切:是朋友、愛人。情婦、伙伴,也是孩子。但你又不能把自己拴在一把樂器上,僅此不夠。他想到這兒,打開了一個櫥子,取出最心愛的一把小提琴,這是斯特拉迪瓦瑞思在他晚年制造的,當他創作出這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生靈時,他有多大?他想著,打開了琴盒,小心地把蓋在琴面上的絨布掀開,那個工匠當時大概有九十歲了,或者還要老些。這把提琴就像是一個年輕的夢,充滿了激情和熱望,接受一切無邪的信任。

  自己寫,塞雷娜曾這麼說過。塞雷娜的話不時回響在他耳際,他輕柔地撫摸著這把琴,戀戀不舍地把它放回琴架。完全是無意識的,他又把手放在了擺在一邊的另兩把琴上,撫弄著它們。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始,他向塞雷娜撒了謊,他以前從未對塞雷娜說過謊。他知道沒人能比得上巴赫,如果能演奏好巴赫的曲子已實不易。作曲不是空想的,它需要音樂和琴才能完成,就像一個女人要達到高潮,必須得有一個男人一樣。

  他的腳步停在了那把格雷瑞斯的小提琴面前,他記得他在羅馬時曾用這把琴,演奏過巴赫的曲子。這琴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少婦,具有不可思議的穿透力。它比斯特拉迪瓦瑞思更複雜,更需要悉心呵護,你必須用心去演奏。

  在它旁邊,放著那把『黃金時代』,那位琴匠制作它時,己有七十多歲了。這把提琴是一個高傲的生靈,它需要的是完美的演奏和完美的樂曲。它對最輕微的觸動也會有所回應。如果你全身心地去愛她,她也許會愛你一個夜晚,她會給你極大的耐心,會助你成功。

  它們都是塞雷娜,而且,像塞雷娜一樣,『她們』雖然隱居在這裡,心卻是騷動不安的。『她們』希望在舞台上,以自身的完美,接受眾人的仰慕和讚嘆。

  我一定要寫,寫一首《塞雷娜之歌》,他能把她化做音樂嗎?他能用音樂來表現她的熱情和奔放嗎?如果他能做到,這將是他對她的最終占有,也是他們之間關係的最佳表達形式,而且這首曲子將由那個有一頭紅髮和一雙灰色眼睛的女孩子來演奏。自從那場事故之後,她是第一個引起他一點興趣的女孩,他感到這種關係很不自然,卻是有趣的。

  他要從對塞雷娜的最初印象開始,她的暖暖的,略帶沙啞的笑,刺激著他的耳朵和神經,他還要寫她的毛,她的微笑,她黑夜般的頭髮和她琥珀色的眼睛。

  他要寫六個樂章,他突然決定,六個高潮,雙倍於巴赫的曲子。他要用六個樂章來描繪他的塞雷娜。每一個樂章描繪一個不同的塞雷娜,每一個樂章都將掀起一個高潮,達到一個頂點。並且每一個樂章都將由一把不同的小提琴來演奏。

  在音樂會上,如果不是因為琴弦突然斷了之類的技術性原因,中途換樂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每一把小提琴都有自己的性格,對她的主人來說,她就是情人,彼此默契。但是他要用他最心愛的六把提琴,他閒置已久的六把提琴來表現他的塞雷娜,他要用六把提琴,六個高潮來展示塞雷娜的六個側面。

  在她激情高漲時,她從不呻吟;在她高潮到來時,她從不叫喊。從這點上,他知道她不同於其他的女人。她是如何做到這點的呢?她是否在狂亂之中還能找到一條忘卻的方法,還是在那最終時刻通過自我調節來釋放自己的欲火呢?

  這對他倆來說是一個敏感的禁區,他們很早之前就決定,他們不想通過做愛來使他們的關係危險化。他從未後悔過,他知道,即使不去用身體占有她,她也是屬於他的。

  但是現在,他要為她創造六個樂章,六次高潮,他知道只要他完成了這部曲子,她將永遠屬於他了,這個想法令他振奮,他將用音樂來記錄他們倆的親密。

  但是弗蘭卡的演奏能完全表現出這一切嗎?她能表現出他將在音樂中抒發的那種充滿了欲望的激情嗎?她能表現出那種感官的快樂嗎?讓一個女人來表現一部關於另一個女人的主題,弗蘭卡能把這種肉體的現實轉化到音樂中去嗎?

  想到這兒.他坐在了桌旁,精神有點煥散。

  一股奔騰的激流在她體內涌動著,因為極度的興奮,她不停地扭動著身體,她閉著眼睛,快樂地叫喊著,眼前浮現的是米卡那雙藍色的眼睛,她終於達到了高潮。

  但是當體內的那股熱流漸漸散去時,她帶著疲倦和快樂,又回到了現實,她看到的是一片無雲的天空。

  是天空,不是米卡的眼睛。

  但這就是她曾見到過的那種藍色,也是她渴望見到的,需要見到的……這雙藍眼睛令她魂不守舍。他是她的主人,她的導師,是她的一切。這個謎一般的戴著黑手套的男人已經撩拔了她的情欲,即使他不在場,她也為他而欲火焚

  她感到一陣暈眩,便深深地吸了口氣,睜大了眼睛。在她身邊,伸手可及的是麥克斯和塞雷娜。塞雷娜正優雅地騎在麥克斯的身上,上下起伏著,弗蘭卡迷迷糊糊地站起身,離開了這個彌漫著肉欲的天地,向別墅走去。

  她心不在焉地在池邊撿起了她的比基尼,她還在回味著剛才的情景。她不知她是否做到了塞雷娜希望她做到的投入,是米卡的藍眼睛幫助了她。

  她對米卡所提到的要把身體當成小提琴的說法,已經有點理解了。突然,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去見米卡!用自己的激情去融化他,讓自己的欲火點燃他。

  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念頭,這很自然,她不需要找千百個理由,因為這不真實,她只想要他。

  陽台上空無一人,桌子也收拾乾淨了,只剩下那只黃色的貓在懶懶地晒太陽。她彎下腰親呢地撫摸它,她以為這只貓會像對米卡一樣對她,但貓只是喵喵叫著,並不理會她。她因為這拒絕而悶悶不樂。

  她想著自己要不要把比基尼穿上,往裡望去,大廳裡空無一人。她赤腳走在大理石地面上,上了樓梯,經過音樂創作室時,她停了下來。

  她猜想他一定正在這裡,也許正翻著一大堆樂譜,他曾許諾要為她找點適合她演奏的曲目,一只與眾不同的曲子。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把他和那個女人聯系在一起,只因那個女人這會兒不在這裡。她可以單獨地想著他,這似乎有點奇怪。她裸身站在那裡,猶豫著……她要他。

  她手心潮濕,她有膽量就這麼推開門,溜進去,走到他面前嗎?他曾說過讓她聽塞雷娜的,他一定知道塞雷娜會引導著她,一步步從慢板到高潮。

  本能讓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獨自一人,站在鏡子面前,審視著自己。她的皮膚因為塗滿了抽脂而光滑發亮,火紅的頭髮披散著,身體還沉浸在高潮過後的興奮之中。出於好奇,她用手按著乳房,看著奶頭很快硬了起來,這也是他會看到的。尖挺的奶頭漸漸由粉紅到通紅,像是在期待他的親吻,他從未見過她裸體的模樣,他只是隔著衣裙觸摸過她。如果是現在,他將會感受到她溫暖白晰的肌膚和硬挺的奶頭。

  她的手指是弓,輕輕觸動著琴弦──奶頭。她又急不可待地用手指觸摸自己的陰部,一陣顫栗直通她的陰部。她的手慢慢深入著,想著他的話,也想著塞雷娜的教誨。

  「慢板。」

  她似乎很倦怠地慢慢地用於指撥弄著自己的奶頭,看著奶頭周圍的那圈暈輪漸漸充滿了血色,她感到自己的屁股在輕輕隨著隱約的旋律搖擺著。這就是他想看到的,他的手會願意停留在這兒的。

  音樂聲漸漸響起,充斥了她的心房,在她的兩腿間蕩漾著,她讓手慢慢滑向小腹,又不安分地繼續探尋著……。她在腦子裡想像著他的樣子,想像著那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那冰涼的手指遇到的是一堆暴燃的欲火。她為自己的這一想像而激動不已。

  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一把小提琴,而是一支交響樂隊,弦樂器。銅管樂器。打擊樂器一齊奏鳴,她的身體在跳動著,就像是一面小鼓在敲打著。她閉上眼,想像著米卡正注視著她,觀看她雙手的優雅表演。她的身體就像交響樂那樣奏著和諧的樂章,她想由他來結束這場演奏。她需要他的硬器來填滿她,需要他有力的嘴已來引導她、品嘗她、吸吮她,讓她進入高潮,她感到那雙藍眼睛在盯著她。

  他己精疲力盡。他一只胳膊撐在地上,扭過頭去看著她,她白晰的肌膚因為剛剛的性事而泛著潮紅,黑色的頭髮散亂在草叢裡。她閉著眼,呼吸均勻。不知是她睡著了,還是在做著白日夢。他打量著她,高聳的乳房,那玫瑰色的乳頭剛剛還含在他嘴中,她的有著柔和曲線的裸體曾騎在他身上,搖曳著。可是,一切已恢復了平靜。

  他繼續打量著她,眼光停留在她的屁股和張開的大腿上。他不懂這個屬於絲質床單和迷人燭光的女人,竟能在這八月的草坪上顯得如此安然。

  自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自從多年前巴黎的那個夜晚開始,他就一直想要她,他的欲火一直在為她而燃燒。現在,他終於再次占有了這個渾身散發著迷人氣息的生靈,他夢想成真了。

  不,沒有占有,更沒重新占有。他得承認這個事實,是她征服了他,是她令他重新享受到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份痴狂,讓他攀越一個個新鮮的、不能忍受的顛峰。是她控制著一切,卻又悠然自得。

  他想用鏈子捆綁住她,給她榮華富貴,把她帶到一個秘密的不為人知的地方,遠離其他男人貪婪的目光,獨自享受她的超俗、她的美麗……他要擁有她。

  他曾認為,也許有朝一日,一旦他們再次相遇,他會占有她,蹂躪她,讓她尖叫、怒喊,以發泄他積蓄已久的欲火。然後,他便會不再需要她。可是他錯了,他要完全擁有她的感覺越來越深,越來越迫切。他要聽她大笑,看她微笑,聽她說話。他要的不僅是和她做愛,他要每天早晨醒來後都能看見她,吻她。他要一大清早醒來時,聽她朗讀晨報。他要戀人們之間通常所祈禱得到的一切,而塞雷娜對這些只會不屑一顧。他難道愛上了她?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在回憶著自他到來後與塞雷娜的每一次狂歡,每份性愛。最後,他想到了這一次,這是最能激人情欲的一次,但令人奇怪的是,弗蘭卡加深了他對塞雷娜的認識,她不是一個替代者,她是一個幻影。

  下意識地,他感到塞雷娜正睜大了眼望著他。他不想暴露他的想法,便什麼也沒說,只是輕吻了她的唇,他感到了塞雷娜的微笑。

  「哈,這真是太好了,麥克斯,」她伸了個懶腰,放鬆著自己,「米卡會高興的。」

  一種男人的自尊和忌妒心理令他反問道:「米卡和這一切有什麼關係?」他使自己的語氣盡量平和。

  「麥克斯,親愛的,你沒在聽我講嗎?你做的十分完美,十分合意,我想……你是嚴肅的嗎?」

  「米卡和我們倆的事有什麼關係?」他堅持著。

  「我們倆?」她驚訝地重覆道,「沒什麼,是我們三個,弗蘭卡今天學到了不少,這只是個開始,她會學會更多的,我認為她做得不錯,你看呢?」

  他被她的話驚呆了,不知該說什麼,他意識到他只能同意她的觀點,除非他想背叛自己,但他又覺得很窩心。「是的,是的,當然了,塞雷娜,很好,真的很好。」

  聽了他的回答,她有點驚訝地坐起身子,隨手撥弄著身邊的青草。她能感覺到他有點緊張,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看著那副樣子,她存心想逗逗他。

  「我說過的,你是很不錯,但太平淡了些,我很想再來一次,來點複雜的玩藝,怎麼樣?」她的眼中充滿了誘惑和奚落。

  他知道,這是一種挑逗,一種引誘,就像她充滿了情欲的琥珀色眼睛。

  她是在煽動他,他意識到了這點,為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他幾乎在愛著她,可他還不傻。這僅僅是一種肉體的搏斗,他需要了解她,他要以智取勝,讓她來要他,永遠地需要他……如何做到這點?他需要時間。

  「過一會兒。」他說道。

  「過會見?」她語氣裡包含著嘲弄,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是的,過會兒。」他堅決地重覆道,「我太熱了……」他一邊說一邊吻她的鼻尖,「渾身是汗,我想洗個澡,然後吃午飯,還想請你帶我參觀一下別墅,然後……」他的眼睛、嘴巴貼近她的臉,「我要讓你快活地死過去,我的甜心。」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可以看出她要發脾氣了,「我沒想到房子會這麼大,」他隨意地加了一句,「有多少年歷史?那裡是通到什麼地方去的?」他指著游泳池旁的一條小徑問道。他曾經對建築很感興趣,「十六世紀建的?」他邊說邊找衣服。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她反駁道。

  他突然感到自己是否選錯了話題。

  「你沒看到這些磚瓦和拱門?最初的主體部分始建於十六世紀,但一直到本世紀二十年代才完全竣工,花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真像一場惡夢。整個大廳運自威尼斯的某個宮殿。」

  聽她滔滔不絕的說著,他鬆了口氣,不再聽她說些什麼,只是忙著穿他的牛仔褲。

  「這裡的花園非常美,頗具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有一個專門的藥草花園是為廚房準備的,還有一個玫瑰園,一條小溪把整個別墅區一分為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玫瑰園吃午飯。」她邀請道,她已怒氣全消。

  她意識到她嘲弄麥克斯,是不明智的。他配合得很好,她也不該在她占明顯上風的領域裡過分地挑剔他,也許,他們將來會用得著他的。

  她站起來,身子滑過麥克斯懷裡,攬著他朝別墅走去。

  一小時之後,麥克斯已洗漱完畢,換上一套舒適的名牌服裝。他又恢復了自信。他把上午發生的一切在頭腦裡過濾了一遍,理出了頭緒。米卡想教會弗蘭卡什麼呢?他思索著,他想起在草坪上塞雷娜曾對弗蘭卡似乎是面授機宜。她們躺在一起,交換著某種心情,也發泄了情欲。他們想教弗蘭卡像對待情人一般對待小提琴。他對自己的這一結論似乎並不滿意。難道這樣就可以有完美的演奏嗎?他懷疑著。

  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是不切題的。米卡急於想為弗蘭卡找到合適的曲子演奏,他會幫助她找到合適的曲子的,就像他為自己找到了巴赫一樣。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一張簽有弗蘭卡名字的合約。他已經給薩麗打過電話,要她電傳一份合約草案來。

  倫敦

  薩麗背靠在那把寬大的黑色皮椅裡,兩條腿交叉著擱在桌沿上。夏娃在桌於另一邊耐心地注視著她,眼中帶了一絲淘氣。遠處,有一面牆大的電視屏幕上映著一個男人在彈鋼琴的畫面。他很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瘦長的個子,高高的顴骨,一綹棕色的頭髮很藝術化地搭在前額。他的雙手優雅地在鍵盤上滑動著,輕盈、靈巧、突然,聲音被關掉了。

  「他很可愛,不是嗎?夏娃說道,「他是我所遇見的人中最有前途的一個,這是他的簡歷。」她取出一疊文件,用細長的手指優雅地夾過來。

  「是嗎?」薩麗心不在焉他說道,她在找煙。自從麥克斯離開後,她又開始抽煙了,雖然她恨這點。

  「我想你應該去見見他,薩利,」夏娃還堅持著,「他很年輕,而且充滿活力,像許多小伙子一樣。目前他正在一家俱樂部彈琴,或許,我可以把他帶過來?」「夏娃,你是在開玩笑嗎?讓每個人都看見他?雖然他還是個無名之輩,但把他帶來,這意圖是明顯的。」

  「只是個玩笑,一個玩笑罷了。」夏娃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尼古拉是她找到的第三個鋼琴家。去聽他的演奏時,她的小腹常感到一種酥痒,令她頭髮都興奮起來。她不知道這種激動是來自於她對他的發現,從此她的事業將步入新的開端,還是因為他的演奏。正因為此,她需要薩麗來幫她判斷。她得承認,薩麗在這方面是經驗豐富、技高一籌的。

  讓薩麗加入她的行列也並非十分困難,她可以利用麥克斯,就說一旦他和弗蘭卡的合作失敗,她們應該再找一個替補的。

  但她需要時間。她需要時間來了解整個DSIC-O公司、需要時間來判斷細節,需要時間來離間薩麗和麥克斯的關係。而且她還需要時間來找一個新星幫她,但不是小提琴手,她不想和DISC-O競爭,她想另辟蹊徑。

  「你知道,夏娃,對這件事我沒把握。」薩麗的話打斷了夏娃的思緒,「我們還沒為麥克斯仔細考慮過,一旦他和米卡合作失敗,該怎麼辦?這種可能性是有的,我為我們這樣做而欣喜,但我不敢肯定。」

  夏娃露出微笑,薩麗還不懂她的真正意圖,更不知她已在她身邊布下的迷魂陣,「這事全在你,」夏娃很自然地邊說邊起身,繞到桌前,「你看他的那雙手,看他在琴鍵上彈奏時的姿式,」她誘導著她,「你不用耳朵,光看他的雙手就能感受到貝多芬的曲子。」

  她還自然地把手搭在薩麗的手臂上,來回撫摸著。她感到薩麗不由自主地顫栗著,她現在已經能很嫻熟地使得對她的觸摸有所反應了。哪怕一個隨意,親切的觸摸,都能讓薩麗的肌膚發熱,乳頭高聳。

  「我很欣賞你的意見,」夏娃繼續說道,「是嗎?」薩利不解地重覆道。

  「去見尼古拉,」夏娃提醒他,很快又來了精神,「我們可以在麥克斯的房子裡和他見面,這也是工作?」

  「好吧,夏娃,」在她的親吻下,她已無力再說什麼,「好吧。」

  夏娃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她的身體也得到了一種滿足。她的嘴巴在薩麗身體的體驗和薩麗的強烈反應已讓她感到愉悅。她還不想讓薩麗也這樣侍弄她,她會這樣做的,但不是現在,她要先得到想要的。

  她認為自己這樣做是明智而又聰明的,她這麼耐心而又謙卑地跪在薩麗面前取悅她,就像薩麗曾跪在麥克斯面前一樣。這樣做會使薩麗對自己更有信心,因為在她計劃拉攏的DISC-O公司的人中,薩麗是最關鍵的。很顯然,薩麗愛著麥克斯,她忌妒麥克斯同塞雷娜的交往,但是她又忠誠地維護麥克斯的利益。這很奇怪。真的,夏娃認為自己可以改變這一切,她走過去關掉了錄影機。

  「日內瓦有什麼消息嗎?你有沒有收到麥克斯的信件什麼的?」她很隨意地問道。

  「還沒有,」薩麗伸了個懶腰,放鬆著自己,「很奇怪,他已經走了三天了,這不像他做事的風格。」

  「他正忙著和塞雷娜偷情做愛,毫無疑問。」夏娃這麼說,她要等著看薩麗變臉。

  「你別忘了,米卡也在,」薩麗皺了一下眉頭,「而且弗蘭卡也在,我想,麥克斯一定是談判進展得不順利,有些事需要時間。米卡不是好對付的。」

  「他的手到底怎麼啦?」夏娃尋根究底地問。

  「我不知道,」薩麗緩緩答道,「我想麥克斯也不大清楚,大概是一次車禍,我猜,但詳情從未公之於眾。那時,他計劃在米蘭開一場音樂會,他沿著一條海岸線開了幾天的車。我們直到塞雷娜打電話說取消音樂會,才曉得出了事。沒有說明原因,也沒解釋什麼。麥克斯不得不飛到米蘭去收拾那個爛攤子。太糟糕了,這事大概發生在你到公司之前三個月吧?」

  「可能是吧,」夏娃表示同意,「那時候我還在紐約,我想麥克斯幫了塞雷娜不少忙,」她狡猾的加了一句,」米卡待在醫院裡,事業受挫的她得需要有人依靠。」

  「不,事實並非如此,他竟找不到他們的絲毫蹤跡。他們消失了,直到幾個月前才聯繫上。」

  日內瓦

  午飯已擺放在玫魂花園裡了,上千種各式各樣的玫瑰花散發出濃濃的香味。空氣中彌漫著沁人的花香和淡淡的熏制魚肉的新鮮時蔬的香氣。塞雷娜身穿白色的緊身背心,露出光滑的肩膀,飄垂的長裙幾乎觸到地面。當麥克斯出現在洛可可風格大門的門口時,她正摘去已褪色的殘花。她身上的曳地長裙,使她看上去格外年輕和高貴。她的頭髮鬆散地,隨便地盤在一起。

  塞雷娜沒轉身,說:「麥克斯,按照你的一再要求,準備了凍雞。魚丁醬、熏魚,和一大瓶地產酒,我正要去喊弗蘭卡。」

  「不,別去了,塞雷娜,」他答道,慢慢地走進花園,「我剛剛見過她,她不想來。」剛才離開弗蘭卡的房門,弗蘭卡出現在面前時,一副疲乏倦怠的樣子,她揮揮手表示不想吃飯,她的神色恍惚,表情心不在焉。她對他討論生意、合同和利潤的企圖不予理會,麥克斯很惱人,原先他們與塞雷娜一道作樂狂歡而殘存在心中的柔情蜜意頓時一掃而空。麥克斯的思緒又轉回來,他是個精明講求實際的人,也很固執,他要伺機對付她。

  「她怎麼樣?」塞雷娜急急地問道,轉過臉來,露出關心的表情。

  「她很好,」他簡單地答道,竭力不便怒火再燃起來。「只是不餓。」他知道這句話有雙重含義。這個倔強。野性的,有著一雙冷冷的灰色眼睛和超人情欲的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本該熱切渴望地去商議合約,討價還價,以獲得較好的條件,而她卻只是恍惚地一笑。

  「我過一會兒讓麥迪給她送點飯菜去,」塞雷娜說著。在桌邊坐下來,又指著對面的椅子示意麥克斯坐。

  「米卡怎麼樣?」麥克斯說,他警惕地看著她開酒瓶,希望這回酒的味道要比他初來日內瓦的晚上,塞雷娜招待他的那種酒好。

  「他在工作室,我想,」她隨便地答道,「我幾乎一天沒見到他,他總是一早在陽台上喝咖啡,然後就回到工作室去。我們有時候在一塊吃晚飯。」

  「你太孤獨了,」他評價道,仰靠在椅子上。他注視著她把深黃色的濃酒倒進兩個玻璃杯裡,「你是如何打發時間的?」

  一絲微笑掛在她的嘴角,她想著該怎樣回答他。她記得,開始的時候,是漢斯幫她排遣寂寞的光陰,那時,米卡受了傷,中斷了演藝生涯,變得寡言少語,冰冷無情,像一具沒有血肉的空殼,塞雷娜被壓抑的情欲所折磨,於是找到漢斯,想以此發泄久蘊於胸的激情。這個漢斯,頗懂風情,深諳男女之事。他對她極度的瘋狂,讓她回憶起原始的野性,她狂呼亂叫,釋放出所有的肉欲,這個漢斯成了可憐的替罪羔羊,她猛烈地鞭打他,她喜歡聽皮鞭在空中呼嘯的聲音,喜歡看到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而他也樂意承受這一切,在痛苦中找到今人心顫的快感。她後來發現了自己這種陰暗的心理,只有疼痛才能產生性欲、產生激情。她幾乎成了性虐狂。

  她被這一發現嚇壞了,她把漢斯打發走,以免彼此受到傷害。她又找了個文弱的非洲男孩,他的名字已完全記不清了,他黃色的皮膚溫潤無毛,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難以忘卻他那誘人的肌膚。他的身體柔軟靈活,輕巧自如,比女孩子還要苗條嬌嫩,它深深地迷住了她,她用手指用嘴長時間地去撫摸它,賞玩它,她喜歡他滑溜的皮膚,除了下腹濃密、卷曲的體毛外,其他地方光潔無毛,她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它,似乎是要抵償她對漢斯的凶猛和狂暴,她很溫柔地待他,關心他的欲望,注意他的感覺,生怕傷了他。但是很快她便膩煩了。

  「塞雷娜?」

  「如何打發時間?做做這,做做那,隨便做些事,」她答道,「譬如種種花,聽聽音樂……」她記起了她和米卡構思創作的複雜難懂的音樂,這又惹起了她的情欲,「大多數時候讀讀書,」她起先在勞倫斯等作家的色情小說裡尋找刺激,體驗著書中所描繪的那些性快感,雖然有時候她會被虛構的精欲和性愛所激怒,所挑動,雖然她有時候會亢奮的震顫,但是她知道,這都是畫餅充飢,沒有用處的。書中介紹的那些做愛的游戲和方法,她也不能簡單的照搬,她只有獨自搖頭嘆息了。

  「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愛好,」麥克斯很好奇他說,「你最近正在讀什麼?」

  「詩歌。」塞雷娜隨便地說。她曾經著迷過一陣情詩,莎士比亞的、多恩的,甚至撿起久已不用的拉丁文閱讀卡圖勒斯的原著。她發現他比她記憶中的他更熱情,更奔放,更有活力更不可思議。她覺得她和羅曼的詩有一種特殊的親密關係,本能地感覺到他們好像互相認識,他似乎很了解她。「『在風中和流逝的水裡』,麥克斯,來點雞塊?」

  他顯然沒弄明白塞雷娜摘錄的那句詩,他默默在從塞雷娜給他的碟子裡取了塊雞肉。

  她沉思著。喝了口酒。女人的諾言應該寫在風裡和流逝的水裡,卡圖勒斯曾輕蔑地寫道,他曾被他情人的冷箭所傷,而發怒發狂。這是塞雷娜給麥克斯一個巧妙的忠告。她聰明的把話題引開,問倫敦的音樂演出,新成立的爵士樂俱樂部和最新的音樂潮流。

  他一一作了回答,他目光注視著她的手優雅地在蘆筍上盤旋,她伸出修長漂亮的手指去拿誘人的綠色的主莖,然後她沾著碗裡的香料和蛋黃醬等調味品,她過份講究的和貪婪的吃態吸引了他,她隨意地把蘆筍的木莖丟在腳下的草地上,用碎玉般小巧,潔白的牙齒啃著雞骨頭。她沒有用那些沉沉的銀制餐具,而是直接用手抓取食物,她像孩子那樣興奮地舔著手指上的香料。

  她比他要吃得多的多,似乎意猶未盡,她又拿來一大碗草莓和檸檬,他實在吃不下,婉言謝絕。最後洒酣飯飽,他們享受著飯後那一段愜意的寧靜,麥克斯點上一支小雪茄,欣賞著沐浴在日光裡,被玫瑰花簇擁的她。

  午後的時光實在太美妙了,他想,在這種時候,很難靜心談生意。他意識到,她給他帶來的視覺上的愉快感動搖了他原先的決心,盡管他不得不馬上把合約提出來討論。米卡看來是不會卷人這場與弗蘭卡的金錢糾紛中去的,他不會在乎那些酬金?麥克斯想,他飛快地記起米卡臨別時說的話:「令人討厭的生意細節」,在米卡的詞典裡是沒有金錢這個詞的。

  塞雷娜在驅使米卡最終願意與麥克斯簽訂合約這件事上,起了個決定性的作用,麥克斯起先對合約的簽訂並不抱多大希望,盡管塞雷娜所扮演的是一個幕後的角色,他甚至還沒有見到過她,他想。米卡對錢不感興趣,只是喜歡他所擁有的那些古色古香的小提琴和琴弓,而塞雷娜似乎也淡泊於物質的東西……她是不是已對擁有它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他幾乎不了解眼前這個滿頭青絲的女人,他震驚地意識到,盡管他曾親近過她的身體,享受過她身體的奧妙,盡管他同她肌膚相親了很久,但是他並不真正熟悉她,她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個謎。園藝,建築,音樂,詩歌……這些都是需要耐心去做的事,而塞雷娜天生活潑,不受拘束,她怎麼能受得了?

  剛才吃午飯的時候,她風趣有味,很內行地大談爵士樂,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像是街上餓了肚子的小頑童,當她伸手去拿酒杯時,草莓的汁液順著嘴角流到下巴上。

  他曾經許諾要讓她顛狂迷亂,現在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輕率,太想當然了,這會兒她的臉上很平衡,看不出有絲毫情欲,他們在游泳池邊好不容易達成的交易即使她同意,恐怕也不會去履行,更不用說會在身體上有所喜歡了。

  「你想看看別墅嗎,麥克斯?」她問道,伸了伸懶腰,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何不先進屋去,過會兒再回來,我要領你去看一下花園,現在裡面會涼快些。」

  她不加思索地拉住麥克斯的手,津津有味給他介紹別墅的布局,她如數家珍地描述別墅的原貌和修復的情況,領他參觀一間間裝飾華麗的屋子和有趣的陳設,他機械地跟著她,心不在焉,幾乎沒聽進去她一句話。她走到樓梯口,用手指撫摸著雕花木欄,發出嘲弄的大笑,好像是鄙薄這一維多利亞時期的作品。

  她走在他身邊,裙子幾乎拖到地上,他想像著她光滑的腿和綿軟滾圓、富有曲線的肚子。他本能地知道在外套下,她肯定是赤裸著的,沒有用任何東西遮住她的下部,當她在工作室的雕花大門前停下時,他正描摹著她的性器,好像是怒放的玫瑰。

  「我們不能進去,米卡正在工作,」她說著,「這也是間寬敞的。恒溫的收藏間,當然收藏的都是最新出版的音樂和音響設備。這些門,無論如何,還是很不錯的,都是些外國產的堅硬木料,費了大量人工。那些工匠的技藝都是一流的,你看那門的花紋,我想肯定是中國貨,也許是十八世紀的。」

  她彎下腰,仔細地摸著門上的葉形圖案,她身子彎得很低,他幾乎能看見裙子下她滑溜豐滿的屁股。他嘴巴突然很乾,他知道他是多麼想得到她,多麼需要她,那誘人的臀部好像是等著他的觸摸。他任她圓潤的話語濺潑著他,拍打著他,他仔細品味著她甜美的語音,他很驚訝她讓他情欲亢進。

  他們在大別墅周游著,縱橫交錯的過道,走廊從房子的中心延伸出來,通向一間間屋子,大小房間一個套一個,一個挨一個,像是走進了迷宮裡。酒窖深埋在地下,塞雷娜意味深長地指了指酒窖的所在,麥克斯仔細看著被鎖住的一塊厚重的石板。他緊靠著她,千方百計尋找借口接近她,觸摸她。

  他同她並肩走著,這樣可以湊近看她。她的頭髮有股誘人的香氣,他貪婪地嗅著,想著用指觸碰她裸露的脖子。當他們走上通向廚房的石梯時,他抓往了她的胳膊,他一邊撫摸著她肘下的柔嫩的皮膚,一邊詢問著房子設計的特點,以此來分散她的注意。她對她的回答和解釋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玩味著她動聽的聲音。他能感到她的身體有了反應,變得柔順嬌弱起來,不再是那麼冷淡、漠然,拒人千裡之外。她是不是意識到當她指著天窗時,麥克斯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是不是感覺到當他們穿過廚房進到長滿香草的花園時,麥克斯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柔和地滑動?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中式花園,種著百裡香、馬鞭草、鼠尾草和薄荷。如果你從這裡鑽過去,麥迪看到了,會嚇得毛骨驚然,」她說著,指了下厚厚篱笆上鑿出的一個洞,「你現在已回到了玫瑰花園了。」

  這裡就是他擁有她,與她顛鸞倒鳳的好地方,他想。在玫瑰花園裡,他被盛開的、香氣濃郁的玫瑰簇擁著,那天鵝絨般柔軟光滑的花瓣讓他想起她紅潤的性器,它更讓他著迷,更讓他陶醉,那隱秘的地方似乎也在散逸出怡人的芬芳,撩撥人脆弱的情欲。

  他迫不及待地衝向她,拉著半推半就的她穿過雕花暖房,放倒在玫瑰花園的草地上。

  塞雷娜把手放到他的嘴唇上,讓他欣賞手腕內側的淺藍色靜脈血管和纖細雅致的手指,她胳膊裡的皮膚白晰細膩,幾乎是半透明的,他想像著……很協調地配合著她每一次深呼吸,每一個動作。他感到一陣顫動襲遍她的全身……他感到一陣恐懼,害怕他強壯的身體會傷害她,但征服的欲望占了上風,他不顧一切地放縱著自己……

  她感受到來自異性的強硬侵入,伴隨著愈加急促的呼吸。麥克斯肆意地推進著,享受來自天國的快樂,進入忘我的境界。塞雷娜分紅的花瓣漸漸被輪番進出的陰莖感染,血液使它變成鮮艷的紅色,濃密的愛液如泉般洒遍兩人的下部,她大聲呻吟著,雙手緊緊擁住他寬厚的肩膀......

  她等待著,直到他焦躁粗厲的呼吸漸趨平緩,發出有節奏的低吟聲,直到他放開她,從她體內退出,她才站起來,拉下裙子遮住她的腳踝。她不願說話,有點驚訝自己如此強烈的反應,她伸出一只手給麥克斯,他們躺在草地上。他輕輕吻了它,然後放開它,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他們悄悄地回到別墅,塞雷娜在前面比他先走幾步。

  光線已經昏暗,半圓的八月的月亮也已經升起來,玫瑰花園沐浴在柔和的月光裡,像是鍍上了一層怕人的銀色。他走向她,她正酣然睡著,身上一絲不掛。他站在床邊看著她,貪婪的眼睛注視著月光下她身體的優美曲線。他俯下身去,把一瓶散發著香氣的催眠藥水放在她的鼻孔下面,她僅僅扭動了一下,沒什麼反應。

  她的呼吸很深沉,細微,幾乎感覺不到。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用胳膊抱起她。她的身體很輕,他竟沒有意識到她的重量,他抱著她輕步跑下樓,穿過廚房,下到通向酒窖的巨大的石階上。那酒窖曾是地牢,他聽她介紹過,當時,他就閃出一個讓他興奮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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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排練中

  第一樂意就像是調情的開始,是欲望的蔭動,當兩張嘴唇被一種引力吸附在一起時,高潮便到了。嘴唇和舌頭攪動在一起,就像是琴弓和琴弦。他知道該如何去表現這一切。

  米卡靠在椅子上,肩膀上的肌肉微微作痛,他交叉著兩臂放在頸後,長長地、顫抖地嘆了口氣。早晨的陽光,柔和而明亮,正透過窗子射進屋來。從昨天起,他就幾乎一刻不停地工作著,差不多花二十個小時,總算完成了將近二十頁的手稿,大約可以演奏十分鐘,或許還更長一些。

  他以驚人的速度譜著這部曲子,靈感從腦子裡泉涌而出,轉化成一串串音符,落在稿紙上。整部音樂作品在他的腦子裡已形成了大概的框架,現在就差用具體的音符讓它有血有肉。他似乎早已看到了最終的高潮,看到人們因為他的這部作品而激動不已,狂呼亂叫,他似乎是心不在焉地圖弄著已寫好的幾頁樂譜。

  第一樂章就像是調情的開始,他已決定這章叫『吻』,他突然覺得六章的份量不該是相等的,第一章是欲望的萌動,當兩張嘴唇被一種引力吸附在一起時,高潮便到了。嘴唇和舌頭攪動在一起,就像是琴弓和琴弦。他知道該如何去表現這一切。

  他轉了轉脖子,借以鬆馳疲乏的神經,心裡卻還在想著他的『吻』,這首曲子由弗蘭卡來演奏,技巧上來講是毫無問題的,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話,可能會有些難度,她缺乏的也許是這部作品特別強調的激情。她得用她的情感和靈魂來演奏才行,不僅僅是嫻熟的技巧。

  他沉思地走出房間,往大廳裡走去,不知道塞雷娜是否已給過弗蘭卡一些指導,教會她如何讓自己的身體有所反應。

  弗蘭卡,又一個女人。

  這與往日太不一樣了,他回憶起自己和塞雷娜一塊度過的不少時光,他們會數小時地共同談論音樂,演奏技巧和舞台表演,為他的演出策劃。

  他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他突然很想喝麥迪為他煮的新鮮咖啡。他一直很喜歡一大清早,在陽台上獨亨一杯香醇美味的咖啡,盡享早晨的陽光與清新的空氣,然後,塞雷娜會起來陪著他,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同他一道度過每一天。

  他對這一切已十分習慣,他坐在那個固定的位子上,從一個白色的大杯子裡結自己倒上一杯不加奶的咖啡,另一只手去撫弄著米達斯,它總在這個時候,蜷在陽台上。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已經從桌邊挪了一張椅子,一動不動地坐著,修長的雙腿裹在牛仔褲裡,舒展在眼前,她光著腳,上身穿了件鬆鬆垮垮的襯衫,袖子卷到了臂肘,領子大敞著。頭髮鬆散地披在肩上,像一團火焰。她在等待著,盡量使自己不動生色,顯得寧靜而又謹慎,一雙灰色的眼睛迎接著他的注視。

  當他的眼神和她碰在一起時,一種說不出的顫栗和激動穿過他的全身。他感到她的膽子太大了,競敢擅自闖入他的私人世界,但同時又有一種情感像蛇一樣滑過他的小 腹。他有意識地慢慢喝著自己的咖啡,品評著咖啡的滋味。一直一言不發,這點倒不錯。

  她坐在那裡,沉默著,一動不動。潛意識裡她在等他開口,今天早晨能靠他這樣近,她已很滿足了。她注視看他,光線越來越亮,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次呼吸,她都默默在看在心裡。

  她感到自己像是懸在了半空中,幾乎被灼傷,只因為他的存在,他的身體。她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是他改變了她,喚醒了她,她心甘情願地等待他撩起這層面紗。

  米達斯像一個演員似地出場了,好像是驚訝於它的陌生的觀眾,它停了下來,朝弗蘭卡喵喵叫著。

  這聲音表達了它的情感,米卡不禁笑出聲來,「它對我的私事總顯得很愛嫉妒。」他邊說邊又倒了杯咖啡,稍稍猶豫了一下,他也為她倒了一杯。

  她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但她沒說什麼,眼睛轉向遠處映著藍天的游泳池。他的聲音飽滿面富有磁性。

  「咖啡?」他說道,手指著那杯咖啡。

  她微微聳了聳肩,一只手抬了一下,也許她不想喝,也許只是表示聽見了他的話。

  但他被她的手,被她頎長的手指和細弱的手腕所吸引,這是一雙音樂家的手,靈巧而敏感。

  「我正在寫點東西,」他突然說道:「也許會適合你,」他看到她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身體也緊張起來,「我很想知道你會演奏得怎麼樣。」

  興奮一下子淹沒了她,「什麼時候?」她急切而又柔情地問道。

  「現在,如果你願意。」

  「請。」

  「先喝了咖啡。」說完他逕自起身,消失在別墅裡。突然她幾乎是笨拙地站起來,把椅子拉得離桌子更近些。她顫抖著,喝了一口咖啡,帶點苦澀的味道似乎灼傷了她的嘴唇,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平靜自己的心情,就像一場音樂會開始前的那種緊張與不安的心情。

  他幾乎是立刻又返回來,手裡拿著一疊樂譜,她接過來,很快埋頭其中,很有經驗地瀏覽著,不時地停下來又讀一遍。看到她不自覺地敲打自己的頭來演奏這首曲子,他覺得十分有趣。她皺眉頭時,兩邊的眉毛幾乎連在一起,有時又搖搖頭。當她最終抬起頭時,她眼裡充滿了迷惑,但聲音卻是誠懇的。

  「這太好了,」她叫道,「如此簡單明了,一點都不難。」

  「不難?」他平靜地反問道,她顯得十分性急,卻很可愛,「也許你願意試試。」

  「當然,大想了!」

  兩小時之後,她大汗淋漓,一副痛苦的神情。就像是經受著欲火的折磨一般。她全身因為氣憤而發抖。她惱怒地把琴弓扔在樂譜架上,「他媽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再試一次。」他的聲音顯得平和而冷淡。

  「我真他媽的想……」

  「你真他媽的不想,」他笑著糾正她,「再來一次。…」

  「這沒道理,」她發瘋似地喊道,「我不知道你想要怎樣,你知道我拉得很好,你他媽的知道這點。」

  「這不是《吻》,」他還是很耐心,「你不是在親吻音樂,你也沒能讓琴弦活起來。」

  她生氣地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把因汗水粘在臉上的頭髮往上捋了捋。他很隨意地躺在一張黑色的皮椅裡,嘴角露著微笑。

  假的,都是假的,她還在生氣,她曾為能在他面前演奏,有這麼一個天才的老師而高興,可是對她的演奏,他總是不滿意,總是搖著頭,說「再來一次」,她的自控力終於受到了挑戰,她再也不能集中精力演奏。

  「難道塞雷娜沒教你點什麼嗎」他問道,他曾懷疑《吻》太簡單,不能表達他想要表達的含意,他不知道塞雷娜的雙手曾帶給她什麼,教會她什麼,他只知道她應該更放鬆些才好,他提醒自己,塞雷娜沒有抓住主題。

  「這是一個吻。」他重覆著。

  「吻是所有仰慕和欲望的第一部,當你在渴望另一個人的雙唇時,你一定會充滿想像,對方的唇是怎樣的,是柔軟,生硬的,富有經驗的,還是一無所知的。初吻是任何關係的最撩人的時刻。」

  「我遇到的都是些混蛋。」她話中有刺他說。

  「從你的表現來看是這樣,」他回敬道,「再來一次。」

  也許多練幾次,她會找到感覺的。但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已怒火中燒,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

  「做給我看,」她向他挑戰了,眼裡閃著怒氣,「為什麼不做給我看?」

  聽了這話,他感到那條蛇又從他的小腹滑過,她的怒氣溫暖了他,甚至誘惑著他。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感到了她的熱量和電流。她的雙眼冒著火氣,他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時,她令他想到秋天。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他猶豫了一下,閉上雙眼,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這是音樂。只是音樂罷了,一個吻,一份溫柔的探尋。

  雖然她怒氣沖天,可是她仍感到了他的變化。他還閉著眼,全身微微顫抖,似乎身處洶涌的波濤中一樣。

  然後他朝她走過來,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站住了。眼神專注。他很好奇地這麼望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身體。

  「從這裡開始,」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撫摸著她的唇線,「還有這裡,」他又輕輕地,優雅地碰了她的奶頭一下。她多希望他再來一下。「還有這裡,」他的手滑向她的小腹,輕聲說道。

  「弗蘭卡,」他的聲音低沉而具有說服力,「閉上眼睛,想著接吻。」他又朝她走近一些,身體幾乎碰到她。

  「接吻?」她反駁著,語氣中不無諷刺和挖苦,但她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撫摸著,順著她的臉頰輕柔地來回撫摸著。

  「當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時,他先用眼睛吻她,用眼睛試探她的肌膚,她的嘴唇,」他把手指移向她的上下嘴唇,讓她的唇碰著她的牙齒,「還有她的頭髮。」

  他的手摸著她如緞子般光滑的長髮,她感到在他的撫摸下,全身心鬆馳下來。他把音符變成詩一般的火焰。

  「用我的眼睛吻你的身體,用我的頭腦來品嘗你,用我的眼睛撫慰你,探索你。」他的手移向她的雙肩和臂膀,他如此輕柔,就像只是碰到她白色的棉布衣衫。一樣,她感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皮膚上有一種被刺痛的灼傷。

  「我的頭腦中想像著你的乳房,我用眼睛去吮吸它們,用想像使你的奶頭變硬。」他隨意地摸著她,從胳膊到肩膀,又停在她的胸脯上,他的觸摸是如此令她心醉神迷,他的雙手充滿了技巧。她感到一種渴望的灼痛襲擊了全身,他只是隔著襯衫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奶頭,但她的奶頭堅挺,渴望他的吮吸,渴望他的牙齒。她感到一股熱流噴涌而出。

  他的雙手繼續往下移,滑過她牛仔褲的拉鏈,直至她的腹部。她像是熟透了似的,全身的肌肉膨脹著,兩腿間的愛液更加粘厚,更加甜蜜。

  「用我的眼睛舔你,想像著品嘗你衣服下的身體一股熱流噴涌而出。

  他的雙手繼續往下移,滑過她牛仔褲的拉鏈,直至她的腹部。她像是熟透了似的,全身的肌肉膨脹著。兩腿間的愛液更加粘厚,更加甜蜜。

  「用我的眼睛舔你、想像著品嘗你衣服下的身體會是怎樣的滋味。」他又輕輕地把手移到了她的屁股上,順著它圓滑的曲線,朝她的大腿探去。他這會兒跪在了她面前,頭抵著她的小腹,她幾乎能感到他的呼吸。

  「我要用我的眼光令你騷動,然後再用嘴吻你。」

  他的話語令人感到不可抑制的顫抖,她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襲過全身。她衝動地抱住他的頭,往自己身上按去。但他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的,站起身來,抓著她的手。

  他們的嘴唇幾乎碰在一起,她能感到她身體的熱量,她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可抗拒的男人的味道,口乾舌燥。

  她覺得全身像被燒著了似的,在欲火的邊緣徘徊,她要得到他,她需要他,只要他的手指去碰一碰它,她就會炸開來,他的嘴唇離她如此近,只要他輕輕用舌尖碰她一下,效果也會是同樣的……

  他已經注意到她全身抖動不停,雙頰緋紅,呼吸急促。

  「懂了嗎?弗蘭卡,什麼叫吻。」他說道。

  「是的,懂了。」她喃喃輕語,她正渴望著,等待著。

  「好極了!再試試前面六小節。」

  「你這個十足的可恥的婊子養的惡棍!」她睜大了眼睛,怒氣沖天。

  他譏諷地露出一絲笑容,逕直走到椅子上坐下來。「再來一遍。」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氣壞了,但還是用發抖的手拿起了琴弓。

  「開始。」米卡身子朝後一仰,疲倦地閉上眼,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梳理著頭髮。這個混蛋女人!她把第一樂章演奏得像一頭母獅子在啃一塊生肉一樣,而且她自己也知道這點。算了,先讓她耍一耍小性子吧。音樂就像是情婦,有時得讓讓她,最終她會醒悟的。

  突然,一陣沉寂,這就像是在等待又一個渴望。

  他嘆了口氣,「再來一遍。」

  好多了,雖然只是好了一點點,但畢竟是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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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內瓦

  塞雷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感到渾身酸痛,她好像還沒睡醒,想翻個身。取點東西蓋,但發現自己動不了。她渾身一顫,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她正躺在柔軟的絲質的什麼東西上面,手腳被捆綁著,她試著動了動,看到束縛著自己的是一副不鏽鋼的貂皮襯裡的手銬。她一下子認了出來,這是有一回她在衝動之下,在紐約買的。

  她又動了一下手腕,沒用。她被綁在那裡,連視線都受到了影響,她抬了抬下巴,看到了石頭的頂部和身體兩旁的貨架。

  她給關進了地窖。她被綁在酒瓶之間一塊狹小的地方,四腳銬在貨架上,她搖了搖身體,想晃倒貨架,貨架上放滿了米卡愛喝的酒。貨架動也不動,她禁不住詛咒這副曾帶她給無數快樂的美國手銬,而從前在她欲火中燒時,她是如此鐘愛它們。

  她掙扎在怒火之中。

  絕望中,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她並不害怕,在這一生中,她只怕過一回,那就是多年前在米蘭的醫院裡,看到手術後的米卡時。在經歷了那場惡夢之後,世上已沒有能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了。

  她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齒和口腔,他一定用了安眠藥才能讓她睡得這麼深,他……

  他是誰?

  她曾帶馬克斯看過地窖,還嚇唬過他,但她感到這樣做不是他的風格。也許有這個可能,但不像是他幹的。那晚他是曾用這副手銬把她銬在床上,但他是在春藥的作用下才敢那麼做的,而且那樣做滿足了她的情欲,那真是一次妙不可言的經歷。

  但像這樣做,不會是馬克斯。她又想起幾小時前,她和他在玫瑰園裡的經歷。他的粗野和衝動是讓她有一點吃不消,但她的性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感到和他融為一體。然後,沒有任何解釋,她離開了他,她只說她想單獨待會兒。

  即使這樣,他也不可能如此冒犯她的。

  她又想到了他和馬克斯在游泳池邊的那次談話,她譏諷他太溫存,他會不會因為這,要給她玩一次厲害的呢,但就她所知道的馬克斯來說,他太柔情,大浪漫,他根本不會了解她有著陰暗的另一面。對這點。她幾乎是肯定的,毫不懷疑。

  她回想起最後和他在一起的情景,他曾試圖反抗,但她只願拿他逗樂。自從馬克斯和弗蘭卡到來後,她再也沒和他有過任何關係。她沒再用他開車,也沒再找他尋歡作樂,難道是他嗎?

  她在痛苦地思索著,弗蘭卡?會不會是米卡為了讓她有更多的體驗而允許她這樣做?但這種做法也不是米卡的風格。再說,米卡絕不會不與她商量,擅自作出這種事來,因為這會毀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想不出到底是誰幹的。她氣得咬牙切齒,喘著粗氣。突然,她聞到了股她熟悉的味道,讓她心潮澎湃,她睜開眼,一雙戴著黑手套的手在她眼前閃了一下……

  米卡?真的是米卡嗎?她全身感到一種無法自持的愉悅。

  他站在高處,看著她閉上眼睛,全身又被情欲撩撥著。他很快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黑布,蒙住她的雙眼,他要讓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能想,她只能是一個充滿淫欲,等著被滿足的瘋狂的蕩婦,她也許很難被嚇壞,但他己從她身上學到了幾招,他了解她,他會讓她很快就受不了的。

  他開始用他戴著貂皮手套的手撫摸她,先從她的腳開始,他要讓她感到一種騷動。然後,順著腳踝、小腿、膝蓋。大腿不斷撫摸,貂皮刺激著她的光滑的肌膚,她感到全身酥麻,同時一種難言的快感穿過她堅挺的乳頭和顫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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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

  「尼古拉,我的小甜心,去給我拿件睡袍好嗎?馬克斯一定會有一兩件多餘的,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年輕的俄羅斯鋼琴家很不情願地嘆口氣,手還戀戀不舍地下肯離開她的酥胸。他把放在她腰下的另一只手提了出來,仰臥在床上。

  「我從未享受過和男人如此美妙的性愛。」她貼著他耳語道。

  尼古拉不能想像她的話中有多少真實成分,他起身踉踉蹌蹌地朝和臥室緊連的更衣室走去。

  「你,我親愛的夏娃,比我知道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令我心醉。」他說道。

  他很快找了兩件豪華的厚厚的睡袍,一件黑的,他穿了,另一件白的給她扔在了床上。

  「我們喝點礦泉水吧,」她提議道,一只手反摸睡袍,「他的冰箱裡會有幾瓶的,如果運氣好,還說不定有水果和巧克力,然後我們談談。」

  尼古拉順從地去找了。

  他當然很順從。但對她即將拋出的誘餌,他會接受嗎?她的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

  紐約

  這是個充滿機會的城市。她知道該如何在這裡尋找機會。在她加入DISC-O公司之前,她曾在紐約的金融界幹過一陣子。最近,她又為馬克斯和薩莉去那裡調查北美的市場情況。在那裡,她碰到了一個大機會。她遇見了杰夫‧布魯克斯,一個音樂愛好者,一個億萬富翁的兒子,一個投資商。杰夫自信唱片會有很大的發展前景。

  沒有人預料到古典瘋,會在美國引起轟動,就像在歐洲一樣。DISC-O公司當然可以在美國發展,只要做好正確的市場調查。但是DISC-O公司的形象,因為多倫多一家子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內部的原因,己受到了傷害。

  所以,現在需要新的形象出現。因此夏娃動了要獨自創辦一家公司的念頭。當然杰夫會給她經濟上的和注冊登記等一系列法律上的幫助。

  但她還需要其他方面的專家。一個唱片界的老手總比她這個新手要有競爭力,特別是像薩莉,已在DISC-O公司工作過這麼多年,具有管理藝術和市場經驗。她已做了馬克斯十年的私人秘書,她會懂很多細節的。

  「你只要礦泉水嗎?」尼古拉打斷了她的思維。他手裡的托盤上放了兩只玻璃杯,一瓶礦泉水和一盤水果。

  「是的,親愛的,下面幾個鐘頭我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她答道,「但你可以放幾瓶酒到冰箱裡,我想過會兒我們會有一個來訪者的。」

  「我希望不是馬克斯,」他有點緊張了,「我記得你說過他還要在日內瓦待一兩天的。」

  「當然了,我指的不是馬克斯,是薩莉。」夏娃說。

  「你的老板薩莉,為什麼?」他把托盤放在床上,並遞了一杯她要的礦泉水給她。

  「因為,」夏娃喝了口水,」她知道日內瓦正在發生的事情,通過她,我們可以竊取馬克斯為弗蘭卡訂的計劃。我們將把你的音樂會安排在同一周。」她微笑著又喝了點水。用夢一般的聲音繼續說道,「你想像一下,人們將涌去欣賞你這個鍵盤高手的演奏,現在小提琴已過時了,你將給人們帶來一股清新的感覺。」

  「但馬克斯不會同意的,」他反對道,「他不會讓我去和她同時爭一個市場的。」

  她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詭秘:「尼古拉,我們不需要馬克斯。」

  「我們不需要馬克斯?」他皺著眉頭重覆道,「但你答應讓我和DISC-O公司簽約,這是怎麼回事?」

  「尼古拉,你告訴我,有沒有聽說過布魯克斯家族?」

  「當然了,」他一臉迷惑,「即使在我們原蘇聯時代,我們俄羅斯人也學英語,看西方雜志。這個家族以石油起家,從五十年代逐漸崛起。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看得出,他有點急了。她準備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了。

  「杰夫 布魯克斯希望我新開一家唱片公司,」她說道,眼裡射出光芒,「如果你願意加入進來,你的首次演出將由本公司來安排。公眾所有的注意力都將集中在你身上,你好好想一想。」

  她站起身,披上睡袍,在地板上踱來踱去,「俄羅斯鋼琴家在紐約引起轟動,從夜總會到音樂廳,」她興奮地手舞足蹈,「這一定會成功,我不會推掉的,你也是。」

  聽了她的活,他眼睛睜得老大,「但這個薩莉呢?」他說道,」為什麼把她牽扯進來?」

  「因為她知道馬克斯和DISC-O公司的很多內幕,而且目前她是唯一能告訴我日內瓦正在發生些什麼的人。」

  他仍是一臉迷惑。

  「相信我,親愛的,」她邊說邊挪向他身邊,吻了一下他的臉,「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薩莉可能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打個電話喊她來。」

  「這就是你做生意的方式?」他有點疑惑地問道。

  「小甜心,放心好了,一切會順利的,」她邊說邊拍拍他的肩膀,一轉身離開了臥室,剩下尼古拉獨自品味著她的話。這個叫夏娃的女人,真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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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內瓦

  最後一個音符也結束了。《吻》。

  他似乎不願意打破這種寧靜,米卡深深地吐了口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行了!」這簡單的一個詞表達了他的輕鬆和愉快的心情。她終於也鬆了口氣。弗蘭卡總算演奏出他的要求。

  弗蘭卡兩腮通紅,眼裡閃著勝利的喜悅。她挑逗地望著米卡,「行了?」語氣裡含著明顯的嘲弄,這讓他很吃驚。

  整個早晨,她就在演這首曲子,一遍又一遍試圖令他滿意,但過了四個小時,他似乎再也不耐煩,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先是吃驚,迷惑,然後是一陣憤怒,她呆呆地等了十分鐘。不見他回來。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氣得真想砸東西。她環顧了四周,發現屋內的木櫥裡放滿了他四處搜集來的心愛的古董提琴,還有那套極富現代色彩的高級音響。

  真他媽的,他竟敢把她獨自丟在這裡,她氣得跑出音樂室。回到自己房間,換上那套黑色比基尼泳衣,把她身上本來穿的襯衫、牛仔褲和內褲扔得四處都是。

  她在游泳池游上半小時後,心情平靜了許多,但也感到了一種疲倦,身體的和精神的。她仰浮在水中,任其漂浮,抬頭望著天空。

  也就是在昨天,她曾把藍色的天空當成了他的眼睛,她從他的眼神中尋到了快樂。自從來到這座別墅,她的情緒一直變幻不定。她被米卡左右著,她需要米卡,渴望米卡,但同時也被他冷淡的無感情的態度激怒,她要為自己制定一個計劃。

  她要成為世界上最好的演奏家,他會幫助她的,她要和他簽定合約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有點後悔昨天馬克斯來找她談生意上的事時,她很不耐煩地趕走了他,她只是覺得那些事情太煩瑣,無任何意義。那哪比得上和米卡在一起的興奮感呢?

  是的,她那麼需要他,她想看到他與她親密無間,想感受他嘴唇的熱量,想看到他冰冷的眼神被柔情所動。為了得到這些,她要先找到自身的力量來完成《吻》的演奏。

  「是的,很好。」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這就是我想像的《吻》,你已經抓住了它的精髓。」他的眼裡閃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但她的雙眼卻閃著冷光,「我還沒這麼自信。」她邊說邊放下琴弓,走到窗口,望著遠處的花園景色。

  「特別是最後一小節,你完全掌握了火候,把那種接吻的場景描繪得很細致,」他還在說著,「就像我要求的那樣具有表現力。」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舞動著。

  「我不這麼認為,」她又說了一遍,打斷了他,接著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他很願意望著她,欣賞她優雅的動作。

  「接吻時嘴唇、牙齒的感覺,你真的很聰明,在最後時表現出這一切……你說什麼?」

  「我說,」她重覆道:「我不這麼認為。」

  他驚訝地望著她。她站在窗口,落日的餘輝在她的頭髮上,沐浴著她優美的身軀。他才意識到她已換了一身泳衣,她一定是在他離開時去游泳了。她一直在盯著她的手和胳膊,不曾留意她的身體。

  「為什麼不?」他反間道,「你演奏得非常好,我認為你已掌握了其中的奧秘。」這是他第一次讚揚她,她是值得這種褒獎的,應該說,她是一個天才音樂家。

  「這不是真的吻,」她冷冷地答道,朝他走過來,站在一張小桌旁。

  「不是真的吻?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還在為早晨的失敗而苦惱,還有他對她的耐心的折磨。

  「當一個女人需要一個男人時,」她開始說道,「她會想她是否真的想要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否想要她。」她心中也很矛盾,很猶豫。

  他一言不發,眯著眼望著她。

  她能感到他的目光像是舞台上的燈光一樣,發出巨大的熱量,「你會用眼睛去試探他,想像著能否讓他想要你。」

  他被一種挑戰的氛圍包裹著,她要讓他認識她、要她。她朝他走過去,身子微微顫抖,「一個女人,」她柔聲說道,「就像是一把小提琴。她的身體有一處空洞的地方,等待著被填滿,在那塊神秘的孔洞裡,會有最最美妙的音樂。」

  她的雙乳在泳衣下高聳著,輪廓清晰,「在他的嘴唇碰到她的之前,當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身體時,她會想,他是否太堅挺,太急迫,還是太粗魯,」她把雙手放在胸脯上,「他會挑起她的性欲嗎?他會很著急地一下子占有她,還是先吻她的唇?」

  他注視著她,眼光深沉。她像是毫無意識一般地解開了泳衣的乳罩,她現在幾乎裸身站在他面前,除了那個小小的泳褲。

  「我們都醞釀著,」她的手指滑向自己的下身,「這裡很溫暖,很歡迎別人。」她把食指伸進了黑色三角褲裡。他的眼神一直跟著她的手指。

  他看見她修長的三個手指放在自己的下身,另一根在那層薄薄的黑布底下。

  他站起身,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她那只在黑色三角泳褲下舞動的手。

  她迷亂的灰眼睛感染著他,她散發著香氣的身體在他眼前晃動著。她向前邁了一步,他們幾乎碰到一起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攬住她的腰,但是在他行動前,她的手指已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嘴唇,再也無法抵制他散發的熱量,她把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吻了上去。

  他被這種原始的、不可想像的快感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米卡,這才叫吻。」

  第八章 重金屬

  她們嬌嫩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似是剛剛成熟的水果。一只手在絲綢衣服下探尋著,找到裸露的胴體,摸索著它的輪廓……

  她轉過臉去,從地上拾起華麗的馬來民族服裝沙籠。「我認為弓法在結尾時應該深沉些,舒緩些。」她不急不忙地裹上那絢麗的沙籠,在肩膀上打了個結。

  「演奏時的顫音應當是慢而狹窄,而不是像你所表現的那樣疾而寬闊,它應似天鵝絨般光滑柔和。」

  他仍然一言不發。

  她向更遠處移動,停在她曾經想砸碎的玻璃鳥前,她用食指,觸摸它的嘴唇,撫弄著它彎起的玻璃翅膀。她的手指還殘存著她的愛液,足以銘刻在閃閃發光的玻璃表面上。有那麼一會兒她欣賞著被她塗抹上去的痕跡。

  「當然,這全取決於你是如何看待泛音和旋律的,」她繼續說道,」如果我指出來,你要原諒我,你的弓法有點太露,太直白,你要表現的音樂的主題反倒不明確,好像被限住了。事實上,有點太莽憧了。」

  她轉過頭來面對著他。他還是像石頭一樣站著一動不動,戴著黑手套的手緊握在身邊。

  「對,你是了解的,甚至在最複雜的樂章裡,你的觀點、音樂的主題也是很清晰的。」她讀不懂他,不能確定是否觸到了他的痛處。他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怒火又燃起來。

  「當然,你曾經在火車上創作出雙重輪唱.」她尖刻他說道。她沒有去想為什麼要說這些,只知道,它可以刺痛他,她很高興地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抖動,很顯然,他被觸動了。

  「我餓了。」他看也沒看她,就飛快地出了房門。

  午飯已準備在陽台上了,非常豐盛,冷肉、沙拉、奶酪和水果擺滿了一桌子,還有數瓶在陽光下閃爍的礦泉水和當地產的白酒。沒有全套的餐具,但是在桌子的四邊,有為四個人準備的玻璃杯,碟子和刀叉,緊靠著冷酒的陶器。

  弗蘭卡用墨鏡遮住眼睛,抬頭望著太陽。現在肯定已過了兩點鐘,快到三點了。她摸著橢圓形大淺盤的邊緣,盤子涼涼的,裡面的菜很鮮嫩。

  「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好奇地問,雖然她在米卡面前仍能保護鎮定和自信,但是她意識到她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渴望,她有些暈眩,身體開始微微震顫,她尋找著合適的話題,來掩飾自己。

  「誰?什麼?」米卡已坐在桌邊,往兩個玻璃杯裡倒濃濃的澄黃色的酒。

  「你的管家……麥迪,那是她的名字嗎?」

  「是的,」米卡說。她失神地注視著他,著迷於他優雅閒適的動作,他倒完酒,接著又伸手拿過一瓶礦泉水。他舉止得體大方,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更沒有一個多餘的音節,他靈巧地倒著閃光的礦泉水,好像是彈奏著巴赫最難的一曲樂章。

  「她是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你的要求的……」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她看見他不解地盯著她,「你並沒有吩咐麥迪準備飯菜,可是她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思呢?」

  「哦,原來是這個,」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桌子,「麥迪已習慣了我們的生活方式。」

  菜肴相當精致,色香味俱全,撩人食欲,讓人垂涎欲滴,即使是最挑剔的品嘗家也會滿意的。

  「塞雷娜和麥克斯同我們一道吃嗎?」她問道,瞥了一眼另外兩副沒動用的杯盤,她還是很好奇,同時也想打破難耐的沉默。

  「塞雷娜和我從不循規蹈矩。」他說著,塞雷娜的名字讓他的心裡升起一陣愛憐。

  弗蘭卡妒火中燒,她不能容忍米卡如此親密地說著塞雷娜的名字。她想起了塞雷娜跪在她的兩腿之間,輕柔地撫摸她,她想起了塞雷娜在游泳池邊,給她撫平頭髮,還有塞雷娜在她身上塗抹油膏,她琥珀色的眼睛火辣辣的,充滿了挑逗。

  「她美貌絕倫。」弗蘭卡自言自語。

  「是的。」他夾了個牡蠣,從殼裡吸出肉,小心咀嚼著,不發出一點聲響。

  她再一次被他優雅的動作吸引住。

  「她與眾不同,美麗漂亮。」他又加了一句,伸手去拿酒。

  他最後鬆弛下來。「你們……」她猶豫著,尋找合適的話,「你們在一起有很長時間吧。」她的話既像是敘述,又像是提問。

  「是的。」

  她沮喪地拿了個牡蠣,滋溜滋溜地吸著,她不在乎吃相不雅。

  「還會永遠下去,真的。」他補充了一句,他向遠處看去,看到了過去的時光。

  她是能打動他的,不需要矯揉造作。但是,她知道她問的那個問題可能不太恰當,答案也許是她不願聽的。在工作室裡,她只是再多一些時間,就能動搖他,讓他不能自己,她確信這一點。

  米卡倒了更多的酒,向後仰著,仔細察看著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遠不如塞雷娜的眼睛,他想,她眼睛的顏色要更深,更有光澤。

  永遠。

  他和塞雷娜早就在一起了,共同打發不可名狀的痛苦光陰,在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裡,他們互相守,可稍稍忘卻種種的不快和失望。

  他們一起埋葬了過去那段辛酸的日子,是那樣快,那樣徹底,那樣不可挽回。當現在回首過去,依然感到很新鮮,甚至有點陌生,他忍不住想起最初印象中的她,想起她的有點沙啞的大笑,想起那首叫《吻》的曲子。他好像能看見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眼睛大似圓盤,她在孤兒院附設的冰冷的教堂裡,蜷縮在風琴後面,大笑著。

  她大笑,也許是因為那美妙的琴音讓她興奮,也許是因為他們互相發現對方,都是暫時逃避了難以忍受的枯燥死板的封閉式生活,而享受那短暫的愉悅的一刻。

  那時他是米切爾,她是莎莉,沒有姓,沒有家庭,沒有身份,也沒有母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孤兒。

  這就是弗蘭卡的話之所以打動他的原因,因為她提到了母親和愛人?出生地、墳墓、血統、最初的印象。

  他們給自己鼓勵,雙雙逃到了倫敦,在那裡,他們有了新的身份,他成了米卡,她成了塞雷娜,他們把全部身心投入忠愛的藝術上──音樂。這也是他們出逃的唯一的原因,唯一的希望。他們最終發現了打開他心靈的鑰匙,那也是音樂。

  維瓦第的《四季》。

  不可思議的才氣一下子就吸引了評論家們的注意,他得到了應有的好評。好奇心被喚起,他知道在他下一次的演出中,他們會像鯊魚一樣暢游,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再創造出奇跡,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準備埋頭於現有的成績。

  排練進行得不錯,和其他演出者的水準不相上下。但是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仍然只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無生命的小提琴,它不能從木頭變成春天一樣嬌嫩、熱情的年輕姑娘的胴體,他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能無拘無束,放縱自己的激情,他不能抓住那美麗的身體,不能自由自在地闖入那開滿鮮花,沐浴著陽光的田園,把她的身體按在那濕潤的泥土上,極其亢奮地將他的種子,將他的精髓撒在大自然裡,播撒在音樂裡。

  塞雷娜知道這一切。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有點醉意醺醺,難以忍受的失望折磨著他。他發現他們共住的公寓變成了鮮花編織成的奇幻世界,水仙、紫羅蘭這些春天裡的花滿屋皆是,像是花的海洋,背景音樂放著維瓦第的曲子,屋子裡有兩個女孩,年輕漂亮,身材苗條,一頭金色的長髮飄逸在腦後,她們分別穿著藍色的和綠色的衣服,這讓他想到了『春天』和『夏天』,女孩向他打著招呼。

  他無言地任她們把他領進神幻的花境,他閉著眼睛,讓音樂流過自己的全身。他感到她們如花瓣似的柔軟的手,梳理著他的頭髮,輕輕滑過他的肩膀,解開他的『恤衫』,讓它慢慢滑下他的身體。

  她們嬌嫩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像是剛剛成熟的水果。音樂似乎能夠觸摸到,她們在一塊慢慢地搖晃,鬆鬆地摟抱著,輕輕地吻著,像姐妹倆似的,和著音樂的旋律。

  『夏天』引領著『春天』,吻著她的面頰,她的眉毛,還有她的脖子和喉嚨。

  他凝視著她們,出神地望著她們扭在一塊的胴體,她們互相用舌頭,用手在對方身上摸索著、探弄著。他著了迷,又湊近一些看,他感覺到小提琴的琴聲像那兩個女孩的身體一樣顫動著,泛起陣陣漣漪。『春天』向『夏天』跪著,虔誠地把花苞放在她溫暖的下部,輕柔地吮吸著她的汁液。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維瓦第的曲於。他突然很想拉奏那首曲子。

  那天晚上,塞雷娜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他發現房間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沒有絲毫夢幻花境的痕跡。

  開音樂會的那晚,他演奏得妙極了,奇幻般的、帶有神秘的韻味,評論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像是尋找著音樂的極致。

  次日他出門為塞雷娜買了條金項鏈,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幾乎超出了他們的承受力。

  弗蘭卡在桌子對面注視著他,看見他的嘴角掛著隱隱約約的微笑,他用手指撫摸著繪有複雜圖案的台布。陽光照射在他的頭髮上,閃出點點金光。

  如何把他從沉默中喚醒,讓他的注意力再回到她的身上?

  「你有沒有定出音樂的大致框架?」她試探著問,伸手去孛怑菜沙拉,一塊番茄從菜夾上滑落下來,掉在她的酒杯旁,「很顯然……它是協奏曲,管弦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他很隨便地回答她:「六個樂章,六個同樣強烈的高潮。」

  「時間長度是不是同《吻》一樣?」她驚訝地問。

  「是的。」

  「那差不多有一小時長,」她很快地計算出來,「是不是太長了,你覺得呢?」

  「不。」

  她的手緊推著玻璃酒杯,正在這時候,麥克斯出現在別墅拱形的門廊裡。

  「米卡、弗蘭卡,原來你們在這。我一個上午都在往倫敦打電話,」他解釋著,坐在椅子上,」我正餓著呢;這桌菜看上去很不錯。塞雷娜在哪?」

  米卡看上去正沉思著,他為麥克斯倒了杯酒,遞給他一只碟子。還是弗蘭卡打破了沉默,「我……我們……我沒有看到她,」她說著,用眼角睨了一眼米卡,「我們一直在工作,幾乎沒停下來過。」

  「工作?」麥克斯重覆了一句,喝了口酒,他的語調顯然很興奮,很輕鬆,「你已經為她找到合適的曲子了,米卡?」

  「是的。」

  「但願不是巴赫,」麥克斯說,腦子已轉向了今後的市場和利潤。「或者是帕格尼尼。聽說有一個日本人和 EMI簽約,他們計劃九月份向外界發布消息,還有些情況不太清楚,比如他叫什麼名字?」

  弗蘭卡印象中有這麼一個日本人,帕爾曼在卡耐基音樂廳首次露相時,曾演奏過他的F升小調協奏曲,後來他錄制了他的第一和第二小提琴協奏曲……馬克斯諒必不會像他聽上去的那樣愚鈍吧?

  「我們需要與眾不同的東西,需要能夠占領市場的東西,而且是男性市場。」他也加了一句,想起了他在倫敦和薩麗的密談。

  「麥克斯。」米卡的聲音冰冷。

  「能激起人性欲的東西,」麥克斯繼續說道,沒有留心米卡的語氣,「能讓人衝動的東西……」

  「麥克斯,」米卡說話的語氣冷得能凍住麥克斯奔放的熱情,「我們正在不斷獲得進展,我已經到了主題和……」他停頓了一會兒,「弗蘭卡演奏某種可以喚起人情緒的藝術效果。把音樂交給我,你大可放心,」他又補充了一句,他的眼睛流露一絲調皮的神色,「它會滿足你開拓市場的要求的。」

  「太好了!」麥克斯熱情高漲,大口喝著酒,「不過,你得給我一些時間,米卡。我要讓公司知道,以便我們能預計工作室,開始大規模開展宣傳攻勢。我知道卡耐基音牙廳已全部預計滿了。」

  「欲速則不達,麥克斯。」米卡警告道,嘴角上掛著不自然的微笑。

  「你說什麼?」

  「慢著點,這是羅馬皇帝奧古斯都說過的一句名言。」

  「是的,不錯,但她從未同唱片公司打過交道。」

  她等待著,等待著情欲迸發的那一瞬,他正徜徉在快感的邊緣,熾熱的欲流衝擊著她,讓她心神蕩漾。她感到他的手指在探尋著,他的手指已除去了貂皮手套,粗粗的冰涼的,他觸摸著她,像是塊燃燒的冰,使她有一種火熱狂亂的感覺。

  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她的鼻子,她隱約意識到這是含有化學物質的油膏的味道,它能刺激人的身體,增強性欲,它不能濫用,只需一點就能讓人受不了,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他厚厚地塗了一層又一層。

  她兩腿之間像燃著一團火,焦渴地、痛苦地期待著,它渴望著快速的、狂熱的、強烈的刺激。

  他長長的親吻了一下她的大腿,然後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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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

  當私人熱線電話響起的時候,薩麗咒罵了一句。五分鐘前,她剛吃完中飯回來,這才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從冰箱裡取出的苹果汁和一只黑色櫻桃奶酪。麥克斯今天上午和她打了幾個小時的電話,討論加拿大的商務情況,後來,又叫她電傳一份合約草案給在日內瓦的弗朗西絲卡。這事她半小時前就做完了,諒必不會有什麼錯誤吧?他們已經多次用過那份制式的合約了。

  她不情願地伸出手去,拿起她身邊桌上的電話。

  「DISC-O公司,我是薩麗。」

  「薩麗,我是夏娃。獨守空閨的滋味如何?」

  「無聊乏味,夏娃,」薩麗反唇相譏,她被夏娃說話的語氣蟄了一下,「尼古拉怎麼樣,或許我該說他有沒有進步?」

  「所有的事都很合我意,對我的胃口,」夏娃答道,口裡帶著一絲淫蕩挑逗,「你為什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呢?這裡有許多事我們可以聊聊,就在辦公室的外面。」她以安撫的口吻補充說道。

  薩麗嘆了口氣。「夏娃,我這有不少事要處理,麥克斯與我通了一上午電話,談關於加拿大公司的事。那邊的形勢很不妙,他至少是這樣認為的。他想要了解詳細情況,我得連夜電傳過去。他還想討論你從美國帶來的報告,對你在多倫多的工作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順便說一下,你在那裡做得很不錯。」

  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夏娃心想,記起了在紐約與杰夫‧布魯克斯的相遇。「謝謝你,薩麗,我盡力去做好罷了。」

  「感謝上帝,我這裡有你全部的報告,」薩麗繼續說道。「他看上去被美國的市場迷住了。」

  「我想他對日內瓦的業務可能更著迷,」夏娃刻薄地打斷她,」也許是因為塞雷娜的緣故。」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薩麗慢慢地答道。夏娃對塞雷娜的嘲弄從不手軟。「奇怪,他什麼也沒提,只是催促著把合約草案電傳給弗蘭卡。」

  「哦,那麼說她被接納了?米卡呢?難道說他從封閉的狀態中走出來了嗎?」

  「顯然是這樣的,」薩麗說。她問過米卡的情況,麥克斯提到卡耐基音樂廳,提到為小提琴獨奏而譜出的樂曲,還有他在年底前讓新人初次亮相的計劃。「米卡正在創作樂曲,」她大聲說,「是為弗蘭卡譜寫的小提琴獨奏曲。」

  「這麼說……事情進展得真快,」夏娃好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塞雷娜肯定在這件事上插了一手,你說是嗎?麥克斯先生關於他心愛的女士說了些什麼?」

  「麥克斯什麼也沒講,真的。很奇怪,我想。」

  「一點也不奇怪,」夏娃很快地說,「想一想,他現在可能完全被她迷住了。她應該看出了弗蘭卡的潛力,能估計到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美麗動人的女孩整天在別墅裡,會對米卡產生怎樣的影響。無疑她們已經在床上尋歡作樂了。我敢斷定麥克斯是不會拒絕這個要求的,」她咯咯地笑著說。

  薩麗痛苦地想著。夏娃所說的是多麼直率多麼明顯……雖然很殘酷,但句句是真話。她把自己變成麥克斯可以任意打發的性奴是多麼的荒唐可笑。她曾憧憬著自己能夠真正得到麥克斯,而不僅僅是為了性欲。但這只是一場夢,夏娃早就看穿了這一點。

  「你在聽嗎,薩麗?」夏娃問道。

  「是的,是的,我在聽著。」薩麗應道,竭力把思緒拿回來。

  「好吧.聽我說,尼古拉的確很出色,比我想像得還好。我覺得你該見見他,來吧,加入到我們中間來,我保証你會滿意的。我們總是在一起幹,不對嗎?」夏娃的聲音低了下去,柔柔的。

  「是的,是的,我們一起幹。」薩麗答道,她的身體因為夏娃的話而溫暖起來。

  「事實上,非常不錯,花樣無窮,」夏娃以誘哄的口吻說,「你就過來吧,薩麗?」

  薩麗的腦子裡閃現出撩人情欲的景象:在麥克斯的公寓,躺在那張碩大無比的床上,頭上的天花板是整面的鏡子,從那可以看見夏娃,看見她自己,還有尼古拉。「是的,」她對著電話說:「薩麗還要等一下,得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薩麗五點鐘去麥克斯的住處,薩麗喜歡聽尼古拉彈奏麥克斯的小型鋼琴。」

  「別擔心,親愛的薩麗,他會在這兒的。」夏娃說,小心地掩飾著得意的語氣,「他會彈任何你喜歡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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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內瓦

  「一直就是這樣嗎?」弗蘭卡問道。

  米卡突然離開了他們,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表示歉意。起先他還饒有興趣地聽著麥克斯講述一位長笛手的風流韻事,臉上甚至還流露出嘲弄的微笑,後來他便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別墅裡了。

  她和麥克斯交換了一下眼色,又開了一瓶酒,都竭力不去理會米卡的情緒。不過,她腦中仍牽掛著他,想知道他回到工作室去是創作樂曲還是僅僅沉思默想,她想知道他是否會拿她同塞雷娜比較,她很奇怪為什麼那些適用於所有人的人際交往的普通禮節對他就用不上。

  「是什麼樣?」麥克斯問道。

  「太,太粗暴無禮了。不,這詞不甚準確,」她答道,搖了搖頭。「他不是退縮、回避,而更像是把你晾起來,就當你並不存在,他是不是總像這樣?還是自從意外事故發生後才如此的?」

  麥克斯喝了口酒,小心思考著如何回答弗蘭卡的問題。他想起當他試探著問起來米卡的手時,米卡臉色大變,怒形於色。「他從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慢慢答道,「不過是的,他確實變了許多,他現在比過去更冷漠,更孤僻。」

  「你和他相識好多年了,麥克斯,」她說著,從沙籠裡伸出腿,讓它們暴露在陽光下,她覺得和麥克斯在一起很放鬆,無拘無束。除了性和性別之外,他們之間還有一種奇妙的親切關係在發展著,這是一種契約式的關係。

  「或多或少有十年了,」他說道,「那時我的事業剛剛起步,DISC-O公司才成立兩年,當時公司在巴黎。EMI和RCA都對米卡感興趣,而且都不惜代價拉他加盟他們的公司。」他笑了一下說。

  「但是最終他還是同你簽約了。」她無法掩飾自己驚訝的語氣。

  「是的,他和薩麗簽約了,」回首過去,麥克斯仍然不敢相信他所冒的風險,他所付出的代價,那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起先他準備拿出二十五萬美金與米卡簽訂終身合約,米卡當時沉思片刻後點頭同意了,但是不久便又打電話反悔。麥克斯不能失去這樣一位天才,為了DISC-O公司能夠很快開創出局面,達到事業的巔峰,他只好追回酬金。最後的協議,是雙倍於起初合約所談成的價錢。協議達成後,他既輕鬆又有點恐懼,他特地在馬克西姆飯店開了個舞會。就是在那,他第一次遇見了塞雷娜。

  「他是怎樣一個人?」她問道。

  「超乎尋常,無與倫比。」麥克斯答道。

  「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普雷文是如何評價珀爾曼的嗎?」他繼續說道,沒理她的話。「他說有許多優秀的小提琴手,其中有不少非常優秀的,但是真正傑出的僅僅是少數,而超乎尋常的天才聖手那就更微乎其微了。」他笑著,喝了一大口酒,「那時他還沒見過米卡。」

  「不過你是問我他是怎樣一個人。」他在記憶中搜尋著,但頭腦裡全是塞雷娜的影子。他知道他的回答對弗蘭卡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她需要更多地了解那個男人,而不僅僅是小提琴手。但是這兩者之間又有多大區別呢?

  「薩麗曾經聽塞雷娜說過他的故事,」他終於開了腔,「米卡第一次聽到小提琴時,還非常小,也許只有三、四歲。他也想要一個,結果他們給他買了個玩具。這是不是一個老套的故事?珀爾曼和梅紐因也有同樣的經歷,珀爾曼把玩具扔到了床底下,而梅紐因則把它踩得粉碎,」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喝了些酒。

  「米卡,嗯,米卡顯然是把它丟進了火裡。」他最後說道。

  他好像是和酒杯說話,她想。他搖晃著剩下的一點琥珀色液體,似乎是要在裡面尋找出一些答案。

  當他又開口的時候,她很驚訝地聽他說道:「奇怪。我從未真正相信這個故事。」

  六個樂章是不是真的太多了?米卡煩躁地想著,盯著眼前攤開的樂譜。它是不是大長了,大放縱了?……也許她是對的,該短些,該嚴整些?但這又需要重新回頭……她不加思索地否定它,也沒有考慮整個框架結構。

  該死的女人!

  他竭力去想塞雷挪,默念著她的名字,但這次不奏效,他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閉上眼睛,試著去重新捕捉住那稍瞬即逝的優美、動聽、如夢幻般的旋律,那讓人如醉如痴。狂妄迷離的曲調。

  什麼也沒有。

  他有點惱火地打定了主意。他可以把它濃縮成四章,而音樂的主題,音樂的靈魂仍然可以保留。《吻》是不錯的,他聽任它自然發展,不去考慮她提出的什麼顫音。

  那麼接著……手在絲綢衣服下探尋著,找到裸露的胴體,摸索著它的輪廓,它的肌理。他可以把還未寫成的第三樂章的主題與第二樂章的主題結合起來,使它更深沉,更隱晦撩撥人。綢服滑落到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黑色的花邊系在美好的、富有生氣的肌膚上。善解人意的手指變幻莫測地游動著。《擁抱》。

  他的注意力又回來了。

  他聽到音樂開始響起來,緩慢騷動的情欲在皮膚上和琴弦上滑動,他們越靠越近,大腿貼著大腿,肚子貼著肚子,欲火愈燃愈旺。脊骨上掠過一陣銷魂的,令人激動的震顫,餘音蝕刻在他的腦海裡。白色的亞麻床單緩緩地掉在床角下,溫暖的裸露的身體相遇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中間部門還是模糊不清,晦澀難解。情欲在裸露著的身體上游動著,長長的,熱烈的吻親撫著滾燙的皮膚,它不願把自己變成樂曲的音節和琴弦。

  他滿腹失望,把鉛筆摔在一邊,漫步走到窗前。太陽正在落下去,閃光的紅色圓球漸漸沉進厚厚的灰色的雲層裡。這是一輪不同尋常的惹人注目的落日,火焰似的,艷麗無比,幾乎像是熱帶的太陽,而不是他所熟悉的日內瓦的太陽。它懸在天際很久很久,似乎是瞪眼注視著米卡,最後它慢慢躲到雲彩的後面。

  光線柔和晦暗了,天色開始陰沉模糊起來。他想如果他要排練那段樂曲,一定要在這種幽暗迷離,沒有燭光的光線裡拉奏,耐心地等待著黑夜的降臨。在這間屋子裡,他的小提琴放在絲絨裡。她一定也是穿著絲綢衣服,象牙一樣滑爽的絲綢,長長的,像瀑布一樣,從喉部直拖到地。

  衣服的後面綴著數百只小巧的紐扣,在背部排成整齊的一串,隨著撥奏曲的旋律,他解開一粒粒紐扣,音樂的節奏加快了,他的手也狂動起來,背部已露出一線溫暖爽滑的肌膚,他迫不及待地扯開衣服,珍珠紐扣嘩啦啦散落一地。

  長長的音節,琴弓輕輕地落在弦上,幾乎是在躊躇著,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他把衣服從她的肩頭拉下,讓它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是的,他想,他搓著手。這樣音樂聽上去就有味了。不過那麼……有一種狂放不羈、調皮淘氣的東西。它讓人隱隱聯想到放蕩騷情的煙花女子,顫音沉沉的,緩緩的。

  黑色的胸衣裹著她柔潤的乳房,粉紅色的奶頭在胸衣下依稀可見,腰間圍著黑色的网紗,托住白嫩的豐滿的乳房,下面連接著曲線柔美的臀部。黑色的吊帶褲顯出乳酪似的修長的大腿,窄小的黑色絲帶覆住她的下部。黑白相間,對比鮮明。

  他興致勃勃地回到桌邊,幾乎沒有意識到弗蘭卡的形象已逐步改變了《塞雷娜之歌》的輪廊。

  麥克斯獨自在玫瑰花園裡抽著雪茄,望著天空。他和弗蘭卡剛才悠閒地吃著午餐、盡享著陽光,盡享著美酒,彼此偷悅著,她看上去很放鬆、無拘無束。然而當他說起《吻》的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在她的心底涌動著欲望的潛流。

  他若有所思吸了口雪茄,利用薩麗電傳到別墅來的合約草案,他千方百計地吸引弗蘭卡進入DISC-O公司的運行軌道。這個合同的簽訂不同於常規,一般情況下,對於初進錄音棚的新手,不用討價還價,可盡量壓低他們的酬金,而弗蘭卡則和其他人不一樣,她已在這場商務談判中占了上風。

  但是當她聽麥克斯提出合作條件時,只是簡單地瀏覽了一下合約,合約上寫明簽約五年,只有百分之十的純收入。麥克斯很奇怪她居然欣然同意了,沒有任何異議。

  她是不是因為想做米卡學生的願望太迫切,所以願意接受一切苛刻的條件?麥克斯覺得這個理由有點站不住。也許這裡面還有更多的奧妙。他能感到當她盤問他米卡的情況時,語調顯得很迫切,這不僅僅是對藝術大師的簡單崇拜。

  也許塞雷娜在這裡面…

  不。他很不情願地又把思緒從塞雷娜那兒拉了回來。

  但是他的商業本能告訴他必須盡快與弗蘭卡把合約落實下來,就在今晚,在她深思熟慮之前。他馬上就給薩麗掛電話,趕在公司關門之前,他要她電傳兩份最後合約的文本,附上全部利潤的細節,這是最關鍵的。

  那麼米卡,他的期望是什麼?他曾說過:「令人討厭的生意細節」,這話徘徊在他腦中,讓他不快。他努力回想著與米卡的合約中的精確措詞。他可能是太聰明了,合約中詳細說明DISC-O公司擁有米卡的所有作品,包括他譜寫的曲子,公司為此付出一年五十萬美元的酬金,但是在過去的十八個月裡,公司一無所得!他一想起來就怒氣沖天──米卡沒有理由期望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的思緒流動著,又轉到了複雜的北美市場上,把目標對準多倫多公司。夏娃的報告正如薩麗在電話裡所說的,已經相當精確了,但是仍不放心她的結論。最後一組數據和他所預想的不一致,他開始有點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或者至少是不準確。

  雪茄差點燙著他的手指。他站起來,把煙蒂扔在盛開著玫瑰花的溫暖的泥地上。花的芳香是那樣強烈、馥郁、甜蜜。他伸出手去撫弄石榴紅的葉子,每一片鮮艷的花瓣如天鵝絨般滑軟,他想起了塞雷娜甘美的芳唇。

  昨晚在她離開他的床之前,他們又做了一次,慢慢的、柔柔的,和她在玫瑰花園裡粗暴的、狂熱的交歡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緩慢的爬上快感頂峰的節奏中,他猛烈地驅動她,就像他在玫瑰叢中一樣,他對自己有自信。

  「我想單獨待一會兒,麥克斯。」她冷冷他說著,披上白色的睡袍,像一個幽靈似的溜出了他的房間。他用肘支撐住身體,目送著她離去,心裡隱隱作痛。

  他無法人睡,輾轉反側,迷糊中他在搜尋著她溫暖裸露的胴體,驚醒時卻發現只有他一人。他不能勇敢地面對她,因為他會脫口說出他痛苦的渴望,他的欲求,他怕她輕視他,憐憫他。她什麼也不欠他的,他恨恨地想著。她已占有了他,得到了滿足,現在讓她高興的是獨處一室,不被打擾。

  他又點燃了一只雪茄,太陽正消逝在絨毛狀的灰色雲層後面。他能聽到從別墅裡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小提琴聲。

  他想不理會它,但卻不能,他承認,「音樂很和諧悅耳」。這是個有利條件,真的,在這次交易中。

  她肯定是睡著了,因為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鵝絨眼罩已經除去了。她讓鞭子掉下來,假裝睡著,小心使自己的呼吸深沉和均勻。她能感覺到他就在附近,她聞到一股濃烈的皮革制品的味道。

  塞雷娜歪斜著頭,向他望去。他正站在走廊的盡頭,背對著她。穿了一身的黑衣服。這是米卡的顏色。黑色皮褲緊緊勒住肌肉發達的大腿,顯出鼓張的臀部。上身是件黑色的T恤,勾勒出寬闊有力的肩膀。他壯健的頭顱低垂著。

  他看上去很陌生,很奇怪。當他轉過身來面對她時,她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他戴著一具面罩。黑色的頭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她認出了那副頭罩。這是她去紐約時買的,就在她買手銬的那個商店,現在那貂皮襯裡的手銬正扣住她的手腕和腳踝,束縛著她。當她想嘗試一下被捆綁的滋味,便套上了手銬,感受著痛苦的快樂。劇烈的疼痛與極度的興奮交織在一起,混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經歷過的體驗,她曾自得其樂,著迷沉醉,直到她自己開始害怕恐懼起來。面罩、手拷、能量。

  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面罩具有不可思議的能量。它遮住她的面貌,同時也就是以這種方式把她偽裝起來,甚至讓她自己和她的情人都認不出來。她曾感到有無窮的力量,似乎是得了欣快症,面罩下的她再也沒有個性的特徵。

  它遠遠超出了性的范圍,找到了更深更遠更隱晦的領域。神秘、疼痛、快樂、能量。

  恐懼是一把鑰匙。它能讓腎上腺索激增,能使神經末梢緊張,能放大感覺。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很畏縮的,那些想法如同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的刀刃。

  這些都是危險的游戲。這些殘酷的血腥的游戲只能在情人間進行,而且得事先規定好游戲規則。否則的話,它就會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可怖。她正感到她逐漸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起來,戴著面罩。

  他現在正向她走來。他飛快地使他的鞭子落下來,但就在她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她瞥見他厚實的,強壯如公牛般的脖子,她知道,那不是米卡,也不是馬克斯。

  是瑟奇。是他戴著面具出現在她面前。

  她得小心謹慎點了。她相信她能夠駕馭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操縱他,但是她不得不考慮這樣的事實:他發起情來像服了興奮劑似的狂躁凶猛,彷彿是消融在欲望的大漩渦裡……而且他正戴著頭罩。她的自信心有點動搖了,但是也就是那麼一下子。

  他跪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注視著她的臉。她很快想好了應付的辦法。

  她慢慢地,衰弱無力地蠕動著,好像是要醒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聲響。他的手摸著她的臉頰,她睜開了眼睛。

  他們靠得很近,那頭罩比她想像的還要令人膽寒,沒有表情的黑色的面孔,像是劊子手的臉,幾乎沒有人味。她的眼睛掃視著它,然後笑了笑,嘴唇紅紅的、暖暖的,有著迷人的曲線。

  「早安,親愛的,」她嚅嚅說道,盡量舒展被手銬銬住的四肢,「現在是早晨嗎?」

  正如她所預料的,她的開場白讓他吃了一驚。「不。」他答道,聲音在面罩後發出,顯得低沉渾濁。

  她又笑了一下,眼裡閃出更多的溫柔。她必須制造出一種共謀者的幻覺,變成他肉欲的同謀者。「我肯定是睡著了。她慢慢他說。

  他點了點頭。

  她發出低低的笑聲,「難怪……」她沉思了一會兒,「它確實是很……壯觀、驚人。」

  「它將會這樣。」他糾正道,舉起手,露出了一把刀子,它很長,薄薄的鋒利的刀刃,刀柄稍稍彎曲。

  她又開懷大笑,笑聲裡帶著點邪惡。在內心深處,她喜歡這種聲音的,她想讓這種笑聲聽上去自然些,沒有做作的味道。她的脊骨覺得一種冰涼的震顫,裸露的肉體對寒光晃動的利刃有著本能的反應。

  他把刀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覺好極了。」她說道。盡量使她的聲音和眼光火辣辣的。她的腦子很清楚。現在有兩個塞雷娜,一個是演員塞雷娜,另一個是旁觀者塞雷娜。旁觀者引導著演員。她不得不變換角色,以她的騷情控制住他。可是這樣做也是很艱難的。

  她無從知曉他扭曲的欲望、心思和狂想,僅僅注意過他長長的陽具,靈巧的手和嘴巴。她用她的肉體不費吹灰之力地控制了它,讓他折服於她的欲望,隨心所欲利用他。她好像是女主人,而他則是她的奴仆。

  「是的。」他說著,把刀刃移到她的兩乳之間,平放著,刀尖正巧頂著右邊的乳房,冰涼的刀柄從乳峰問穿過,貼在她的肚子上。

  她顫怵了一下,恐懼消退了一半,她很有野性地微笑著。

  「它有點冷。」她喃喃說道,帶著挑戰的目光。

  「太冷了?」他問道,把刀柄輕輕壓向她稍稍隆起的肚子。

  做一個犧牲者,要順從和馴服,旁觀者塞雷娜建議道。但這是一個有意思的犧牲者,可以學到許多東西。

  「太冷了。」她應道,弓起背,以便那刺骨的鋼制刀柄能更緊地貼近她。

  他安靜了。在緊身的黑色皮衣下面,她看得出,他有些魂不守舍了,他那玩藝漸漸勃起,要小心,塞雷娜,旁觀者清。他傷害你的念頭仍然讓他騷動不止。

  「快樂和痛苦,」她若有所思地大聲說道,「在身體上有痛苦的中心和快樂的中心,有時候它們發出的信號往往讓人迷惑。這就是為什麼有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尋求歡樂,有的人僅僅只找到痛苦,」塞雷娜,旁觀者警告道,要小心,「這需要嫻熟的技巧將兩者混合起來,使之熔化在一塊去求得最大限度的快感。」

  「熔化。」他重覆道,手指觸摸著刀的把柄。

  他想進入她的身體,她記得他所能給予她的性的刺激,不是那種極度的快感,但是她必須得允許他進入,一次或兩次。

  是麥克斯讓你快樂起來的,旁觀者塞雷娜公正地提醒道。

  「熔化。」演員塞雷娜沒有異議,她用粉紅色的舌尖舔弄自己的上嘴唇,動作含有挑逗、色情的意味,如果你能讓他脫去頭罩,那麼你就贏了,另一個塞雷娜建議道。或者至少改變目前的劣勢,讓情況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肚子貼肚子。舌頭對舌頭,瑟奇。」

  「舌頭對舌頭,」他重覆道,舉起刀,「這就是我的舌頭。」

  他的眼睛躲在面罩的狹縫後面,看不清楚,他舉著刀放到她的嘴邊,把鋒利的刀尖抵住她厚實的下嘴唇。這是一種針刺一樣的感覺。刀子冰冷,沿著她的嘴唇滑動,刀尖勾勒出她下嘴唇成熟豐滿的輪廊,又在她性感的、曲線優美的上嘴唇上探尋著,這種觸摸很舒泰,輕得幾乎感覺不到,但是它畢竟是把利刃,寒光閃興,威脅著人的性命。她的神經高度緊張,忐忑不安,盡管她的嘴已喜歡這樣驚心動魄的刺激。

  她身體深處漸漸有反應,無法自持,演員塞雷娜和旁觀者塞雷娜似乎都控制不了她。

  他玩弄著她,玩弄著刀子,鋒利的刀在她紅潤的弓形的嘴唇上游動,這是鋒利的,刺人的金屬之吻。

  小心點,旁觀者塞雷娜提醒道。

  我喜歡,演員塞雷娜說道。

  內心深處更加激情澎湃。

  她張開嘴巴,用舌頭頂住那冰涼的鋼制利刃。他的手靜止了一會兒。她把眼睜得大大的,似乎要讓琥珀色的火辣辣的眼睛燃燒起來。她舔了一下刀鋒,然後閉上嘴唇,含住明晃晃的刀子。她黃色的睛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面罩上窄細的眼縫。

  她用力合攏嘴唇,牙齒咬住鋼刀。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似乎僵住了,死死盯住她的嘴巴。她又微笑了一下,他看見她碎玉般潔白小巧尖細的牙齒咬住那鋒利的刀尖。

  不要那麼急挑逗他,激惹他,旁觀者塞雷娜警告道。

  這是個有趣的角色,演員塞雷娜聳聳肩,不以為然。

  它有……相當的魅力。又有第三種聲音在說著。

  她讓鞭子落下來,深深地呼吸著,牙齒輕咬著刀鋒。她的舌頭也沒閒下來,像蛇一樣靈活地玩弄著那刀子,叩擊它,愛撫它,包攏它,動作變化多端,飄忽不定,胡亂放肆。

  她能感覺到他的控制放鬆了,迷失在她對刀子的玩弄之中。她又將刀子往嘴裡吞了吞。

  「舔我,」她柔情似水,施展出特有的魅力,」舔我。」

  如果他要用舌頭,就得移開面罩。涼冰冰的鋼刀幾乎要刺到了她的喉嚨,她的思緒疾馳著,她不在乎是鋼刀,或是舌頭,只要能帶來快感。

  他靈巧的舞弄著刀子,用刀尖挑逗她尖挺的奶頭,摩挲著奶頭周圍的暈輪,像是在吻著它,那裡的肌肉顫抖著。她的奶頭硬硬的,肚子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有種冰涼的感覺。她感到滾燙的液體流淌在她的大腿之間。寒光閃閃的刀子仍然使她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懼,刺激著她,挑動她的第一根神經。

  他把刀子慢慢往她身體下部挪著,他看見她腹部和大腿上的肌肉緊張地顫動著。她在他面前舒展著,暴露無遺,白膩的肌肉在幽暗的燈光下泛出珍珠似的光芒。她從來沒有如此亢奮過。迷離的琥珀色的眼睛微閉著,凌亂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四周,她的手腕和腳踝被銬著。她現在是他的奴仆,而在過去,他卻是她的奴仆。

  透過鞭子,她饒有興致地凝視著他。他顯然被她白晰的皮膚和銀光閃閃的刀刃吸引住了,沉迷在那眩目的白色之中。他手中的刀正順著她大腿內側的藍色靜脈血管摸索著……

  她的感覺鮮明強烈起來。

  「瑟奇。」她柔聲地低語著,話音裡飽含著甜蜜和耽於淫欲的興奮。

  是的,旁觀者塞雷娜說道。阻止他,讓他停下來,你已經過份了,提醒他,除去面罩。

  現在還不,有一種暗暗的聲音反對著。

  「塞雷娜。」他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膽敢喊她的名字。

  這讓她有點惱火。

  她微笑了,伸出舌頭順著她的嘴唇,舔著自己綿軟的、紅潤的嘴巴。「吻我。」

  「塞雷娜,用我的舌頭嗎?」他問道,舉起鋼刀,刀上沾著她的體液,在微弱的光線下發出柔和的光。

  她睜大眼睛,「用你的唇來吻我的嘴,」她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想在你那只舌頭舔我之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嘴唇和舌頭。」

  他被她的眼睛吸引住,被她舌尖舔弄嘴唇的媚態吸引住,他往前挪動,身子趴在她的胴體上,一只手仍抓著刀子,另一只手盲目地伸人她的頭髮。他曾從各個不同的角度進入她的身體,讓她擺出各種可想像得到的姿式。但是以前她從未允許過他觸摸她的嘴唇。

  它是,正如她曾經嘲弄過的,甚至拒絕解釋的,僅僅是個味道的問題。

  穿過面罩狹長的裂縫,他很快地吐出舌尖去觸擊她的舌頭,她熟練地碰著它,急速地、靈巧地用舌尖輕彈著他的舌頭。

  他咆哮著,聲音壓在喉嚨深處,低沉渾濁。他的舌頭用力向前刺探著,牙齒大張,頭上的面罩被拉緊扭曲。她稍稍往後退了退,用她的舌頭環繞著面罩上的窄縫,品味著那皮料,他身上的汗味與面罩的皮料味混合在一塊,熱乎乎的,有淡淡的甜味和鹹昧。

  「吻我,瑟奇,」她小聲咕噥著,「吻我。」

  他嘟噥著放下刀子,笨手笨腳地解開面罩上的帶子,然後把面罩扯下來。他的一頭黃色的頭髮竄出來,他的眼睛火辣辣的,游移不定,他撲向她的嘴巴。他的舌頭像一把利刀,在她綿軟的口腔中攪動著,舔著她排列整齊的牙齒。

  「親愛的……親愛的。」演員塞雷娜氣喘吁吁他說,在他的嘴中騷情地扭動著,大腿輕觸著他那翹起的東西。

  有點過頭了,旁觀者塞雷娜責備道,現在要叫他鬆開你的手,哪怕是一只手。

  我真的很喜歡那刀子,她身體陰暗的一面低沉他說道。

  麥克斯在他的房間拿起電話聽筒,撥打外線,他等待著別墅的私人電話切換系統把他的聲音清楚地傳道到倫敦去。他曾經把電話號碼編錄進電話機上的數字記憶鍵,現在他只要按那個鍵,就能聽見對方的電話鈴響,他等待著。想必薩麗還會在那兒吧?他很難想像出在他外出的時候,薩麗會馬馬虎虎地工作。她從來沒有在七點鐘之前離開辦公室。有時甚至忙到晚上八、九點鐘,而此刻倫敦時間僅僅五點鐘。

  電話鈴聲很清晰、音質很純。他用手指觸摸著牛皮外套。電話鈴聲繼續響著,忽然卡嘈一聲,接著就是啟動答錄機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

  混蛋!該死的!薩麗一定早就離開了,也沒有指示電話把電話接到她的公寓裡。

  他放下話機,又重新撥號,這次是撥薩麗家的號碼。從屋外的山谷裡傳來令人沮喪的牛鈴的哀鳴聲,農人也許正在擠奶。這聲音與長途電話的鈴聲攪在一起。

  他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兩分鐘,還是三分鐘?諒必時間是夠長的,即使她在淋裕,也該聽到的?

  他掛上電話,顯然她不在家。他正焦急地等待著今晚弗蘭卡在最後的合約書上簽字,要趁她改變主意之前,否則夜長夢多,可是薩麗到哪兒去了?

  真該死!

  弗蘭卡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衝動地舉起手來拿掉頭髮上的髮夾,快速地破壞掉她剛剛花了二十分鐘時間,精心梳理出來的髮髻。她覺得髮式很優雅、成熟、精妙,但是一點也不適合她的心境、情緒。

  她的手指在頭髮上亂抓著,一會兒弄亂它,一會兒又重新梳理好,直到最後,她還是讓頭髮像觸了電似的蓬亂披散著,野性十足。頑皮的頭髮,像消融的熔岸似的飛瀉直下,散落在肩膀和後背上。這樣很好,她打定了上意。她挑選的純白色的晚禮服綴著好看的金屬薄片,優雅庄重,幾乎顯得有點拘謹、嫻靜。

  晚飯在八點鐘。這通知,是那個沒有表情的管家放在銀托盤上送來的,她正巧醒著,那通知上帶有男人自身全部謎一樣的神秘氣息。字寫得小而擠難以辨認,大寫字母拐彎抹角也不好看,簽名更是龍飛鳳舞,又黑又粗。

  難以置信地,它讓她的脈搏劇烈跳動起來,一種熱烈的期望驅走了莫名其妙的疲乏,她和麥克斯吃過午飯後。就被這疲乏攆到屋子裡去打盹,當時,就在她同意和DISC-O公司簽約之後,弗蘭卡感到了一種難以解釋的倦怠。她想,她把自己賣給了一個看上去似乎對音樂一無所知的代理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令人掃興,太令人寒心了。

  她之所以答應麥克斯簽約,是因為米卡和麥克斯有關係,她提醒自己,現在她和米卡在一起。不久他們又要會面了。

  她又對著鏡子打量了自己一番,還好,但不是十分出色。衣服過於嚴肅了。她猛地踢掉帶有短劍似後跟的鞋子。

  這樣就出色了。

  光著腳。野性的頭髮,那庄重的白色的衣服現在顯得有點很不協調,不倫不類。這個奇特、有迷惑力的對比會讓男人的眼光徘徊在被衣服掩飾下的曲線和棱角。

  今晚她要顯得冷淡、矜持。要擺出一副十分內行的樣子,讓他敬而遠之。這不是新奇的謀略,她對著鏡子承認,但至少它是一個計策。

  她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然後轉身離開房間,一溜小跑下了樓梯。當她準備推開音樂室的大門時,她聽到很響的講話聲,接著就是一陣開懷大笑。她的本能準確地告訴她這是米卡的聲音。她在門外站了一下,欣賞著他的語音。她以前從未聽見他大笑過。她微微蹙了下額頭,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隨後進了屋子。

  麥克斯正坐在黑色皮沙發上,隨便地穿著條牛仔褲和白色T恤,手裡拿著玻璃酒杯,抽著一支小雪茄。

  「弗蘭卡,過來,到我們這兒來,」他說著,話音含有難以理解的緊張,他用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杯子裡的冰塊發出格格的響聲。「我們在晚飯前喝一杯。」

  米卡站在窗前,看著麥克斯,眼睛閃亮,臉上有種奇怪的表情。

  她在答話之前,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她在等待米卡的眼睛注視著她。她看見他揚了揚眉毛,盯著她蓬亂野性的頭髮,裸露的雙腳,還有庄重的衣服,她向他們走過去。

  「是的,我明白。」她回答道,對麥克斯微笑了一下,而對米卡,只是相當冷淡地點了點頭。

  「你要來點什麼?」麥克斯問道,顯然他把自己假想成了主人,「我可以推荐一種蘇格蘭威士忌,存放了五十年之久,味道像摻了火似的。不過當然,只有米卡才有最好的。」他的話似乎有點言外之音。

  「那麼隨便,」她應道,「不要放冰塊。」

  她的眼睛瞥向那張碩大的桌子,上面鋪滿了紙,有的揉成一團,有的奇怪地展成扇形,在桌子的一角,整齊地堆放著一疊用玻璃鳥壓住的稿紙。

  她驚訝地向米卡投去一瞥,他正對著她直視的目光。看到她揚起眉毛,他的嘴角突然彎曲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你很聰明,」他平和的說著,移向酒瓶,「一個人應該從不沖淡、稀釋自己的快樂,不要自己掃自己的興。」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她冷冷他說,但是麥克斯看到她的眼睛因米卡的評價而睜得大大的。

  他們的談話全都是旁敲側擊,含沙射影,他惱怒地想著,他倆為什麼都盯著那些無聊乏味的紙張?玻璃鳥,如果沒有搞錯的話……米卡竟然用如此貴重的東西當鎮紙,這多符合他的個性,而又多討厭。

  他注視著弗蘭卡向桌子走過去,撫摸著玻璃烏的翅膀。動作很閒適,看上去好像無任何意義。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的內心很緊張。在屋子那頭,米卡扭過頭來,飛快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然後又轉過身去,斟上蘇格蘭威士忌。

  麥克斯屏住呼吸。有那麼一會兒,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種隱隱的衝動,以至於屋裡的空氣好像劈啪爆裂,變得活躍而富有生氣。

  她扔下了那只玻璃鳥,走過來緊挨著麥克斯坐在沙發上,她把兩腿提上來放到了身下。她說話自然而平靜、她的表情很隨便,很鬆馳,他簡直無法想像得出在他們之間正在燃燒的欲火。

  不久,他就相信了自己的猜測。當米卡遞給她透明的平底無腳酒杯時,她的手指輕輕地擦了一下他。這個動作很快,幾乎像是很偶然的,但是如果沒有相當親密的關係,是不會做出這個小小的不易覺察的舉動的。

  他本來打算今晚在最後合約還沒有簽的情況下,小心對付她,現在看來,這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她整個地被米卡吸引了。

  「你的工作進展得順利嗎?」她問米卡,把頭歪向鋪在桌上的稿紙。

  米卡靜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但是他站在那裡看著寫字台,看著凌亂的稿紙。那只玻璃鳥的翅膀上仍舊沾著痕跡。他皺了一下眉,把手彎起,「是的,還算順利,」他總算回答了,「是的,我想是的。」

  「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整個作品的框架呢。」弗蘭卡用一種淡淡的挑舋的口吻提醒他,喝了一口蘇格蘭威士忌,」哦,好極了,你說的對,它是黃金般的液體。」

  「可能很昂貴吧,」麥克斯評價道,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還要再來一點,米卡。」

  米卡微微抽搐的嘴唇暴露出他的反應,他一言不發地走到酒柜前。

  「框架是什麼?」弗蘭卡堅持問著,「是練習曲,是管弦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好吧,」米卡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你可能猜出它是管弦樂曲的形式,」他給麥克斯倒了蘇格蘭成士忌,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裡加了一些。「它必定要受《四季》很大影響。」他的話裡隱隱有點逗樂的味道。

  「管弦樂曲?」弗蘭卡有些迷惑不解他說道,「可是《吻》全然不是那樣的……」

  「概念化地,無論如何,」米卡猛地插了一句,打斷了她的話,「我想你也許是對的。六個樂章可能會使演奏顯得冗長,我決定把它壓縮成四章。」

  「哦。」她驚訝地大叫道,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繼續說道,「我不會失掉作品的核心,我想從結構上說分成兩部分可能會更好些,你的評價,」他慢慢地補充道,目光在玻璃鳥上游移著,「是……不會沒有價值的。」

  坐在她的帝邊,麥克斯幾乎能感到灼燒的欲火,但是她很快把它壓了下去,她連珠炮似地提出有關和弦的相繼進行與音樂旋律等方面的問題,以此來掩飾自己的騷動不安。他聽著聽著,就逐漸失去了興趣,他們完全沉浸在對音樂節奏韻律的討論中。

  音樂家!他哼著鼻子對自己說。藝術家的氣質。敏感,有創造力……敏感,我的屁股!他想,有著很多錢的喜怒無常的孩子。塞雷娜還沒有出現。

  她不會不吃飯的,他有點抱怨地想,想知道她在哪裡吃的午飯,現在又在哪?也許她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或是在鄉村裡用餐。見鬼,他居然想到她可能飛到令人熱血沸騰的巴黎,在馬克西姆酒店吃晚飯。

  哦,上帝。是什麼使他想到了巴黎的馬克西姆餐廳,是和她的初次相識,是和她共享的第一個良宵春夢。

  他竭力把思緒拉到米卡和弗蘭卡的談話中,現在他們正熱烈討論著八分音符、二連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他們之間強烈的緊張情感應該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他全部的感覺都放在對塞雷娜的想像上,在他的眨眼後面流動著塞雷娜的影子,她妖嬈迷人、放肆淫蕩、冷漠世故,想像著她似頑童一樣貪婪地舔著沾在手指上的蛋黃醬。這個女人、熱情奔放,充滿活力,完全沉浸在她的玫瑰花園中。

  那個塞雷娜冷漠地、拒人千裡之外地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嘉寶會做得更好。」他大聲說道,又喝了一大口蘇格蘭成士忌。

  「瑟奇,親愛的,」演員塞雷娜貼近他的嘴巴氣喘吁他說,「我想觸摸你……感覺你……用手指撓你。鬆開我的手,親愛的,這樣我就可以撫摸你的皮膚。」

  她的聲音,她的話充滿了誘惑力和驅動力。但是她的眼睛,她歪斜的頭看上去卻很平靜,盡管裡面充斥著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火熱的感覺。

  嘉寶的確會做的比這好,旁觀者塞雷娜贊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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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6/1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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